“某率使团继续前往洛阳,汝二人立刻返回上京城,将今日所见所闻尽皆告诉陛下。”
“某尽力说服洪武皇帝,若是事不可为,便只能加筑城池,坚守辽东了。”
他话音落下,其中一人便忍不住道:“守得住吗?”
“今日那石堡之坚固如何,某等也都看到了,便是那般坚固的石堡都无法阻挡,更别提其他手段了。”
“修筑石城所耗不小,而辽东不过二十余万百姓,以其修筑石堡,何其缓慢?”
“恐怕不等各处要隘的石堡修好,大汉的天军便攻破玄菟城了。”
他的话令眼前烛火不断飘零,裴颋冷眼道:“终归要试试。”
“可……”副使还想反驳,裴颋却起身道:“某才是大使!”
见他以身份压人,两名副使只能以沉默应对。
“下去吧,明日汝二人返回上京,将此事尽皆告诉陛下。”
他开始送客,两名副使见状也只能不甘起身,走出屋子后将门合上。
听着二人脚步声走远,裴颋深吸了口气,只能将希望寄于自己身上。
半刻钟后,屋内烛火熄灭,但黑夜里却不知多少人辗转难眠。
翌日,裴颋按照事前说好的兵分两路,一路北上,一路西进。
由登州前往洛阳,路程一千四百余里,而前往上京则一千七百余里。
耿明并未阻拦裴颋,反而是派兵护送他们一路西进。
只是随着裴颋乘车西进,大汉在河南道的民生也如画卷般,徐徐在他眼前展开。
与三年前乃至十年前相比,如今的中原百姓简直恍若隔世。
临近武牢关前,官道不远处便有村庄炊烟袅袅,隔着老远便能见到几个孩童在村口追逐嬉戏。
便是这普普通通的村庄四周都有不少土壑沟渠,更有十几口水井分散在数百亩耕地四周。
麦子已经收割,村内由畜力驱动的磨坊排着队伍,而这些看似稀疏平常的水井、河渠、磨坊,那都是渤海国内各城才有的建筑,便是那些数千人的乡上,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利农建筑。
在那些来过大唐的渤海官员眼底,眼前的景象仿佛只是梦中的幻想,昔年河南道百姓人吃人的景象才是现实。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不相信,眼下的景象都是真实存在的,也是他们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的景象。
大汉的富庶,着实令他们麻木。
带着这份麻木,他们也在九月下旬抵达了洛阳城。
在洛阳城外,许多渤海官员见到了那座曾经破败,如今却富丽堂皇,令人高攀不起的宏伟都城。
洛阳的繁华令人眼花缭乱,直到他们入榻驿馆,他们依旧不敢相信洛阳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从曾经的破败,变成了如今的繁华。
裴颋的心气被一个月来的所见所闻所磋磨殆尽,他本以为大汉刚刚结束战乱,百姓虽然不至于饿殍遍野,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如今的所见所闻却告诉他,大汉只用了六年时间,便在大唐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了一座令所有人仰视的王朝。
他浑浑噩噩的在洛阳住了几日,直到学会了所有礼数,这才被准许前往贞观殿面见那位洪武皇帝。
“下臣文籍院监裴颋,奉渤海郡王令,前来朝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裴颋按照礼部官员教导的行礼,紧接着三呼万岁。
“赐座!”
带有威严的声音响起,裴颋小心翼翼的用余光仰视那位坐在金台上的皇帝,在见到对方时不免错愕。
他知晓这位皇帝年纪,听闻其四十有六,年近半百,心想自然年华不再。
只是等他瞧见刘继隆后,这才发觉刘继隆模样不过三十出头,并没有所想的那般老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