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管家。”
陆管家躬着身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一堆碎片中间,连头都不敢抬。
长公主没有再像往日那般呵斥,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用一种近乎交易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去查,把许绾那个贱人入府前所有的旧事,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尤其是她那个弟弟,我不信,一个家生子养出来的丫鬟,能有这般通天的心机和胆量,她背后,一定还有人!”
陆管家心中一凛,连忙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办。”
他看得出,殿下这次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开始用脑子,而不是只用怒火了。
同一时间,京中,百草堂后院。
南宸阳将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和那张画着库房位置的羊皮纸地图,丢在石桌上。
老大夫提着药箱从外面进来,一看到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南宸阳那张阴沉得快要下雨的脸,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吹了吹胡子,没好气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被人当猴耍了?”
南宸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把钥匙,仿佛要把它看穿。
他被许绾当成了棋子,一颗用来试探王府深浅,搅动浑水的棋子。
她算准了他对虎符的渴望,算准了他会冒险,甚至连陆一琅的反应都算计在内,借着陆一琅布下的天罗地网,将他这只黄雀也一并困住,再用一场精心设计的混乱,让他安然脱身。
好一招请君入瓮,再关门打狗。
愤怒过后,一种更为复杂的,带着几分欣赏与忌惮的情绪,在他心底升起。
“师父。”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派个最稳妥的人,去地图上标的这个地方看看。”
“还去看?”老大夫眼皮一翻,“你还真信她?这说不定又是一个套,就等着咱们的人自投罗网呢!”
“总要去看看。”南宸阳拿起那把钥匙,在指尖缓缓转动,“我想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想交易,还是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
他需要验证,这个女人究竟是想借他的力逃出生天,还是想把他和陆一琅,都变成她棋盘上相互厮杀的棋子。
老大夫看着他那副不甘心又不得不认栽的模样,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起身去安排人手了。
两日后,慧兰苑。
许绾不再装病了。
她每日正常地饮食起居,甚至开始在院中,将被踩得一塌糊涂的小药圃重新整理起来。
她拔掉枯死的药草,翻松被踩实的泥土,动作不急不缓,仿佛真的接受了被圈禁的命运,准备在这里安度余生。
伶月看着她,心中又怕又疑,却不敢多问。
周莽和他手下的玄甲亲兵,就像八尊没有感情的石像,每日轮流守在院外,除了送饭送水,不与她们有任何交流。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
许绾整理完最后一小块药圃,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薄汗。
她走到院墙下,那里有一丛新栽的凤仙花。
她蹲下身,状似无意地拨弄着花下的泥土,眼角的余光,却在仔细地观察着墙外一株老槐树的影子,在地面上移动的轨迹。
她在计算时间,在摸索规律。
陆一琅的亲卫,布防看似天衣无缝,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有规律可循。巡逻的间隔,换防的空隙,视线的死角……
她像一只最有耐心的蜘蛛,被困在网中央,却并未绝望,而是在冷静地观察着这张网的每一个节点,寻找着那个最脆弱的,可以一击即破的地方。
她要等的,是一个连陆一琅都算不到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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