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现在的位置较为偏僻,是刚入京的时候仓促买下,吴昭远从衙门来去回家并不方便。这次郑淑慎便决定在翰林院附近买,哪怕贵上一些也无妨。
最后看中了一座三进的小院,离翰林院只隔着两条街,方方正正的,是巷子里最里头的一座院子,格外清净。就是里头有败破的地方,需要动工修整几处。
买了这套宅子不仅掏光吴昭远的家底,郑淑慎还在孟晚手里借了三百两银子。
孟晚知道他们手里没什么钱了,就包了帮他们修缮宅子的活计,祝泽宁则张罗着给他们打套新的家具。
寻了个好日子,吴昭远夫夫俩便迫不及待的搬了家,郑老夫人见他们不顾新宅还在修缮,就这么着急搬走,心里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她一心为儿子和儿婿打算,实在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竟令亲生儿子退避三舍,心中已是郁郁。
暖房的时候孟晚也给他们添了几样家具,还有一套他亲自画的屏风,是幅“石榴图”,寓意多子多福。郑淑慎很喜欢,当即叫人搬去了卧房。
“兰娘怎么没来?”孟晚问向独自前来的祝泽宁。
年后三叔带着弟弟又出远门了,如今石见驿站的事多是三叔主持,那拓和余彦东各管一摊子。
祝泽宁神色倒是没什么异样,牵着女儿进来,将其放在榻上,“她这两天不大舒服,让我同大嫂告罪一声。”
“不舒服好好歇着是正理,可请了郎中?”郑淑慎问道。
孟晚帮琼娘把鞋子脱了,让她坐到里面去,“不然我叫阿寻去你家给兰娘看看吧?”
祝泽宁下巴上挂着一小撮黑色胡子,咧开嘴笑了笑,“不用了,没什么大毛病,她还说过两天好了找你们一起去宝光斋给琼娘打首饰呢?”
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女娘和小哥儿的嫁妆都是从小就要开始积攒的,这样等及笄礼之后,准备定亲、成婚,才不会手忙脚乱。
郑淑慎双手一摊,眼睛带笑,“听人说宝光斋的首饰都极为精巧,我早就想去见识一番了,可惜现在两手空空,也只能观赏观赏。”
和宋亭舟在一旁说话的吴昭远闻言打趣道:“晚哥儿,不然你再借你大嫂几十两吧,好歹让他买支珠钗回来。”
郑淑慎羞恼道:“你还是当大哥的,说得什么浑话,也不怕他们笑话。”
吴昭远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夫郎莫怪,这叫债多不压身,我说的也是真的,你有看中的只管先让晚哥儿给你垫上。能者多劳,正旦宴上晚哥儿在御前作画的事被外头传的沸沸扬扬,都有人问到我这里来求画了,等日后晚哥儿的画值千金,可不得救济救济咱家这门穷亲戚吗?”
许是搬出气氛压抑的旧居,不同长辈一同居住,连向来内敛的吴昭远都豁然开朗。
谁都能看出来,他和郑淑慎的之间比起曾经的相敬如宾,如今更添了几分温情。
虽然祝泽宁说了兰娘无大事,第二天孟晚和郑淑慎还是去了祝家一趟。
兰娘躺在火炕上,孟晚瞥见床上也有一套被褥,整整齐齐的叠着,许是祝泽宁的。
“不是什么大毛病,哪儿值得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兰娘依着被子,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枝繁和侍书各搬了个绣凳给自家主子坐,孟晚坐在兰娘床边,“我们俩坐着马车来,又不费什么事儿。倒是你,怎么说病就病倒了?”
郑淑慎附和道:“就是,病了怎么不早说话。”
兰娘先是笑笑,随后眼睛半垂下去,像是有些伤心,“说病也不是病,前些日子我小产了。”
孟晚大惊,“也没听你说有了身孕,怎么突然就小产了?”他心里琢磨着那就是去沐泉庄之前有的,不会是他把人家兰娘带去庄子,把人给累得小产了吧?
兰娘可能已经伤心过一场,这会儿虽然难受,但是已经能控制情绪,好好和孟晚与郑淑慎说话,“自打我生了琼娘后,葵水一直不大准,也是不知道有孕的,前两天小腹一直坠涨隐痛,再找大夫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