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温和宠溺的对她笑着,“之前吐蕃国进贡的香料是不喜欢吗?怎么没见你用过?”
聂贵妃用香铲拨弄炉中香灰,使被覆盖的线香显露出来一点,“吐蕃国的香料太过清冽,臣妾还是更爱新会小冈香。”
皇上对她耐心十足,“既如此,明年岭南进贡的果珍罐和香料,朕都叫你先挑上一份。”
“多谢陛下恩赏。”
说到岭南,聂贵妃又想起宋亭舟伶牙俐齿的夫郎来,她困顿后宫多年,无人不对自己恭敬顺从,却被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员的夫郎给顶撞了一番。
“陛下,说起来宋大人,臣妾见他身边只守着一个夫郎,子嗣单薄,本来好心送了他两个知情识趣的美人,却没想到被人在皇城根下劫走了。”
帝王随口应道:“哦,还有此事?”
聂贵妃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帝王的脸色,“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胆子这么大,也可能是臣妾不如陛下龙威深厚,若是您赏赐的人,定会安安稳稳被送到宋家吧?”
“贵妃竟然如此关心前朝重臣吗?”皇上语调变化的不太明显,只有常年揣测他脾气的人才能发觉其中的危险气息。
后宫干政是大忌,更何况聂贵妃还有一个手握重拳的国公父亲。
换做别的妃嫔这会儿可能已经腿软了,可聂贵妃依旧稳如泰山。
很多时候,比起中看不中用的廉王,聂贵妃才是真正流淌着聂家血脉的果决之人。
“臣妾哪里知道什么重臣不重臣的,陛下不是见过宋大人的夫郎吗?真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正旦宴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臣妾。”聂贵妃虽然已经有了个那么大的儿子,可是因为保养得宜,撒起娇来并不惹人厌恶。
皇上像是信了她这番说辞,只道是一些妇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行了,孟氏好歹刚被朕封了一品诰命,朕若是真的赐人过去岂不是自悖其言?”
他虽然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于是聂贵妃懂了,分寸只能拿捏到这里,不可再近半分。
聂贵妃委曲求全道:“既然陛下说了,那臣妾就饶了他这么一回儿吧。”
皇上又坐了一会儿便要摆驾离开。
聂贵妃讶异,“这会儿都这么晚了,陛下不留在臣妾宫里安寝吗?”
皇上任由宫侍伺候着披上外袍,“听说梁嫔病了,朕过去看看她。”
后宫的女人,连吃醋都要懂得分寸,当下就绝对不是一个撒娇犯蠢的好时机,聂贵妃恭恭敬敬的恭送皇上离开。
等帝王的仪仗远去,才起身若有所思的想着梁嫔的事。
一个入宫多年都无子嗣的嫔妃?长相平平,性格柔弱,还动不动就病上两场。六年前静妃难产而亡,她的儿子被皇上指给梁嫔抚养。梁嫔的娘家只是地方上的五品官,六皇子又是养子,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表面看上去似乎并无不妥。
可聂贵妃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这是她作为女人的直觉。
“让人把皇上身边的人都盯仔细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说起来六皇子也有六岁了,如今虽然只是孩童,若皇上在撑上十年八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