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关,你好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老孙,我想找个工作,你那里缺不缺人。别误会,我没别的事情就是闲得无聊,想有个事业。”
“老关,咱们就是卖茶叶的,这算什么事业,你会电脑吗,懂得网店运营吗?不会……那你能不能冒充女孩子和人微信聊天……别担心,我们这里有个程序可以把语音转化成女声。你只需要给对方聊聊天,说你有个外公,在老家有座茶山需要继承。你每天发发自拍照给人家,说你在帮扶困难儿童,在搞慈善,然后让他买茶……什么,你说这是犯法,这犯哪门子法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平交易……你少来这套,还报警,报你妈的……关飞,你他娘都穷成这逼样还给老子来这套。什么艺术家,艺术你个鬼,你没钱了谁认你。哥奉劝你一句,还是回家去跟你老婆闹,看能不能在离婚的时候多分点财产。你不去找你老婆,不去找律师,反出来找工作,你究竟是傻呢还是傻呢?拉黑你这个啥比!”
关飞气得浑身发颤,气得嘴青面黑。
同样的遭遇他又经历过几次,往日那些艺术家和老板朋友们,此刻都翻了脸,变得面目可憎。
他实在是没力气了,也饿了,就进了一家饭店,点了两个小菜,一边叹气,一边慢慢品尝菜肴。
饭店是一家百年老店,规模颇大,很雅致,古典式装修。
店里的大师傅都是名厨,以传统菜闻名,价格自然不菲,人均一百六。即便如此,每到饭点都是一座难求。需要预约,需要是会员。
正是晚饭时间,高朋满座。
关飞早就办了会员,因为是一个人,就被优先安排在底楼靠着收银台的位置。
正气呼呼地吃着饭,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急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对着柜台里那个像老板模样的人喊:“爸,糟糕了,周大师傅今天病了,没办法过来。”
老板脸色大变,急道:“说好了的怎么就病了,你也知道今儿这一席的客人非常重要,难道你就不能劝周大师傅坚持一下。他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就做在旁边指挥其他人做就是了。”
姑娘哭丧着脸:“如果能坚持就好了,问题是人家坚持不了。周大师傅突然爆发性肝炎,你说能让他来厨房吗,把人给传染了咱们这店也别开了。”
老板急得直顿脚:“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周师傅偏偏今天得病,还得的是肝炎,这事闹大发了。我我我,我该如何向人家交代啊……人家点了名要吃网油卷,这种外地名小吃,本地哪里有人会做,这不是为难人吗?”
那姑娘:“可人家余导演点了名要吃,说是听说咱们饭店的周师傅是他老乡,也会做,这才定了座,你能有什么办法?”
老板气苦;“这怎么跟人解释啊,我牛皮都吹出来了。”
姑娘:“没人会做那就不做呗,跟客人说一声,人家也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为难咱们。”
是啊,不就是一道菜没办法做,多大点事儿。
老板怒道:“咱们这里打的牌子就是正宗常州菜馆,连这种典型的常州小吃点心都做不了,说出去有脸吗?现在正是咱们店挂非遗牌子的关键时刻,得罪了里面的几个爷,给人留下坏印象,这事不就黄了吗?看你干的什么事,你就没让我省心过。”
姑娘:“事情都摆在这里,爸你也怪不到我头上,你这人就是,一遇到事情不想着如何处理,只顾着骂人。”
父亲是个怪脾气,女儿脾气怪,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掐了起来。
关飞在旁边听着,这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老板姓丁,祖籍江苏常州,一家人百年前移居于此,开了这家饭馆,以卖常州菜著名。最近,市里正在评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美食评定,评上的要授牌。
像丁老板这样的人,钱他不缺,事业也红火,好的就是个面子。如果能够评上,也算是为祖上争光,为常州菜长脸。
这个活动是市里文化宣传部门搞的,其中有几位领导此刻正在陪余导演在楼上雅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