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城,蔡家药铺。
蔡金散和妻子两个人已经用过了饭,久等蔡富,也不见蔡富回来,便在外面给蔡富留了门,夫妇两人躺在床上,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约有三更时分,蔡金散忽然听到院中有脚步响动,在庭院中走来走去,不住的击手叹息。
“富儿,你回来了?”
蔡金散在房中叫道,身体从床上起来,半撑着身体,谨慎的听着外面动静,只要外面并非是他孩子应声,恐怕就是进贼了。
“是我。”
蔡富在外面应道,声音中带着啜泣,这蔡金散和蔡娄氏两个人本听到了外面声音,放下了一半心,又听出了外面儿子哭泣的声音,两人便都躺不住了,当下披了衣服,掌了灯,向着门外走去,刚一开门,便看到了蔡富身影,人在树荫下面,待到灯火照来,连忙用衣袖遮脸。
“爹,娘。”
蔡富用衣袖遮脸,说道:“孩儿今日已沦为异物,实在愧对二老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我们阴阳相别,只愿你二老保护身体,莫要为我过度痛哭,损了自己寿数。”
蔡金散和蔡娄氏听闻这言,不明就里,是时一股风吹过,吹得蔡金散手中烛火一灭,也吹得蔡富的身体在风中如旗一般摇动,待到这一股风停了以后,蔡富身影如烟,在这两人身前散去。
“咚咚咚……”
蔡金散锁好的门摇动起来,只听外面娄元在喊舅舅,蔡金散走到前去,开了这门,只见娄元眼睛通红,衣衫狼狈,而在他身后有一板车,是屠户家的刘壮实推着,在这板车上面躺着的人,是他的儿子。
脸上已经摔的模糊一片,但是这身上的衣服,在外显露的手,都让他一眼认了出来。
“啊……”
蔡娄氏在后面见此一幕,直接便晕死了过去,娄元和蔡金散一并将她扶到了床上,娄元才开始说起了今天的一切,撞见了郑伍儿,又遇到了城隍爷,也是城隍爷法外开恩,才能让他们父子见最后一面。
连同这尸体,也是城隍庙的庙官帮忙才能运回来。
“患者如至亲,患者如至亲。”
蔡金散连连悲叹,这学医之时最开始的这一句,他现在是忘的干干净净,而他狮子大开口的要钱,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想要给后代子孙留下家私,但现在,孩子没了,更别提孙子了。
便是想要再生一个,这般年龄也已经力不从心。
为子孙谋划了大半辈子,最后是一场空。
城隍殿后。
公堂上的事情告一段落。
书房里面,苏阳点了蜡烛,和颜如玉头凑一处,看着颜如玉将苏阳带回来的古砚放在桌上,手中拿着一个三寸来长的“蝎刀”,轻轻削着砚台下面,这蝎刀锐利,轻轻几下,就削下来不少粉末。
打量着粉末,颜如玉自觉够数,抬起头想要取东西,却正和苏阳的脑袋撞在一起。
两人各自捂着额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