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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做好决定后,立刻离开营帐去做准备,吴宗年也便没了事。
他走出营帐后笼着袖子转悠,周遭尽是被唤醒后迷迷糊糊准备弓马,要去包围醍醐阿达的匈奴人,因为事发突然,营中有些混乱。
吴宗年看似随意地转悠着,目光扫向一个个毡帐,他看似平静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方才那篇帛书,连汉字都不识的匈奴自是瞧不明白,粗识文字的另外两名降人,也只能按照顺序读出大意。
唯独吴宗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若是从右到左竖读,就会发现前后文的顺序也有点怪,像是不擅文辞者的作品。
可仔细琢磨,就明白,这是强行拼凑出来的。
昔日吴宗年与任弘追随傅介子去楼兰时,任弘年轻好学,常来请教吴宗年他擅长的《春秋》,吴宗年也好为人师,不吝指点。
当时他便发现,任弘着急时,时常会下意识地将字从左到右横写,比竖写熟练不少。
所以,这信中暗藏的那句话,得打破常理,从左向右横读!
“身在匈奴,心在汉……”
将每段第二个字连起来后,这就是任弘要传达给自己的信息。
“身在匈奴,心在汉!”
吴宗年仰起头,好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流出来:“任弘啊任弘,你明白我的所想么?”
“太史公说,李陵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
“吾之不死,宜欲伺机以归汉也!”
穹庐帐毡毛墙,哪能与长安雕梁画栋相比,酪浆胡妾,岂能同结发妻相提并论?过去三十年读的圣贤书,每天入夜都在拷问自己的内心。
白天奚充国的呼喊,入夜后任弘送来的这句话,让吴宗年那颗几近熄灭的汉心,又燃了起来。
“我得帮帮任弘,帮帮奚充国。”
吴宗年脑子飞速转动起来:“醍醐阿达不能被抓来,伊吾王已经笃定右谷蠡王和日逐王欲叛匈奴,但蒲阴王素来谨慎,他现在只是怀疑。”
“任弘这离间计,看似事事有迹可循,可若是仔细捋捋,其实也有不少漏洞啊。蒲阴王和醍醐阿达都不好骗,两边坐下来一谈,或许便能戳破他的计策。”
这时候,吴宗年终于找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营帐,里面的人奉命出去备战了,只剩下狼藉的毡毯胡乱揉在一起。
他轻轻取下帐外没来得及灭的火把,乘着无人注意,扔到这帐中。
天干物燥,火焰慢慢变大,在毡帐中燃烧乱窜。
吴宗年捏着鼻子,拿起那些臭烘烘的毡毯扔到火上,便退出了帐篷。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吴宗年的举动,他用毡帽遮住脸,快步离开,身后是微微冒烟的毡帐,暂时没人察觉到,等发现时,它将彻底扩散,灭火已经来不及了。
夜色很深,隔着不远处的僮仆都尉营地,放哨的斥候,定能一眼看到这意味着警告的火焰,并发现周围慢慢朝他们靠近的“敌人”吧,最好是号角长鸣,再相互对射一阵,死些人!
“烧吧,烧吧。”
吴宗年露出了笑意:“我得提醒僮仆都尉,让他快跑!”
“而这一跑,两边的误会,就再难说清了!”
……
PS:今天还是只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