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忠凝望方尚良久,早已知道方尚一旦下定了决心是根本不可能挽留住的。
“唉,伯言,既然你执意要走,老夫也不再阻拦,如同你言,这天下已经变得多姿多彩,若是没有你们这些人进入这天下中,那这姿彩也是要淡薄几分。”
“先生,我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甚至可能不归,我希望先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方尚的这句话很有意思,原本这句话是说给那些寒窗苦读的才子,现在用于这里,也是妙哉。
“伯言,你的意思老夫知道,就如同我无法劝解你,你自然也无法劝解我,若是南燕王朝需要老夫,这圣贤书,恐怕也是看不得。”
“好了,此一去,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没有想好,不过天下甚大,总有一地,一人,能够让我驻足停留的。”
“嗯,相识也有十余年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送的,唯有两壶自酿的小酒和一封书信赠予。”
“小酒?”
“伯言,你不要以为能够瞒得住老夫,每次乘老夫不在,偷偷喝我酒的,不是你是谁?”
方尚没有想到,这都要分别了,纪忠会提起这一茬,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他的脸皮也是蛮厚的。
“先生,我可没有偷喝你的酒,我喝的是水,你可说我偷水喝,不可说我偷酒喝。”
“好了,你的那点小心思,老夫我还不了解吗,这封书信是给易州孟刺史的一封介绍信。”
“孟刺史算得上是老夫我为数不多的知己,若是想要一展宏图,这也能算得上是微弱的帮助。”
看似这递过来的薄薄书信不足挂齿,可是这天下笼统的算来有三十六州。
而整个南燕王朝只有十个州,盛世的话,这封介绍信当然不足挂齿了,可是现在是乱世,一州刺史远比那朝中一品来得权威大。
更何况这易州那也算得上是众多州府里的佼佼者,其中的兵吏钱粮丰硕之极,若是想真正在这乱世中展现出姿彩,易州无疑是最好去处。
方尚没有拒绝,而是接了过来。
“先生这是赠予伯言一厚礼,而伯言又岂能无物赠予先生?”
方尚站起来身子,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本薄册,显然是什么书。
“这是我所抄录的‘论语’一书,先生若是闲来无事,倒是可以看看。”
纪忠接过了方尚递过来的书册,捧于手心,细细观摩,上面有着草书撰写的‘论语’二字,颇为美观。
“伯言,你有这份心,便足以,不过你不是喜爱于兵书这些吗?怎么有空抄写论语了?”
“先生,你不是喜好‘论语’吗?现在都要走了,当然得留下一份我亲自给你写的‘论语’。再说,‘论语’中的一些道理也是天地至理,值得我去品味不是?”
“伯言,你能明白到这一点,老夫便很欣慰,虽然你可能无法如同我一般,继承我的儒家思想,可这十年时光,也没有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