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收手,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
花笺露出无赖的笑“也不能怪我啊,你看我现在这么弱,街头的顽童都能把我撞倒,要重新习武还不知得几年,我想找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保护自己有问题吗”
说罢,直勾勾看着莫急。
“你想要我保护你”莫急问。
“你愿意么”她双眸晶亮地看着他。
“不愿。”莫急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们莫氏子弟,只保护帝系。
“酒心蕊长达五年的花苞时期,一直都是差不多一个模样,只有花托有细微的差别,你看”御医拿着图谱一一解说。
莫急皱眉看着图谱,努力回忆切云山上剩下的一株酒心蕊。
那花托长到什么程度了
应该也要开了吧
凡费过心思的,难免不忍舍弃。
莫急一想起自己整整一月守着花开,就觉得不能白费力气。
何况花笺若早日筋脉复旧,便可重新习武,也不必总算计他的庇护。
第二次往返切云山,只用了四十日。
采得的酒心蕊照例交给唐皇后。
又过了几日。
逢不当值时,莫急跑城南买了只胡饼。
咬下一口,瞥了一眼那日花笺站的位置。
伤应当好得差不多了吧
开始修习内功没
花笺家中难得有客。
是与她同出桐花谷的钟楚楚。
莫急隐在暗处,觑机瞥了一眼花笺的脸色,眉心却是一蹙。
不好。
“你又不是第一天练内功,竟然能练成这样”钟楚楚的语气既恼火又不解,“虽说筋脉修复得差不多了,可底子毕竟受损,练得这么激进想死吗”
“我”花笺张口说了一个字,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嘻嘻一笑,继续说道,“怎么会想死只是不想好而已。”语气中一如既往带着狡诈和无赖。
“不想好”
“我要是好全了,还有人管我么离了这里继续流浪江湖我都流浪十几年了啊”
钟楚楚沉默。
莫急也一时不知如何作想。
“师姐当初怎么舍得离开陶郎的”她又笑,“我要有个陶郎肯为我负责,一定一辈子赖着他”
莫急忽然想起那日,剑尖刺入她心口时,她眼里的狡黠和快意。
“你想赖上莫急”钟楚楚嗤笑,“醒醒吧”
莫急无声点头。
他才不是陶汾那种烂好人。
“醒不醒又有什么区别”花笺仍是笑,“醒了也不好过,不如梦着。”
“养好身子,重新习武,以后什么没有
”钟楚楚道。
“就是没有啊”花笺长开后,嗓音也越发娇腻,尤其拖长了尾音后,懒洋洋好似对世间万物都不上心。
“你们要是直接杀了我,也就罢了,可你们这些大善人呐,总想救我救了又如何我以前还有个桐花谷可去,现在呢养好伤,我去哪儿”
她歪了脑袋看钟楚楚。
从莫急的角度,能看到她的脸,她笑着,眼里却像藏了刀锋。
尖锐,激烈。
“如果有,你怎么走了又回来”
“仗剑走天涯,那是有家的人才会有的梦,我配吗”
“我最好永远像现在这样,像废人一样,被圈养在这小小的宅子里,有人为我请医,有人为我采药,有人让我赖着”
钟楚楚离开后,花笺仍旧坐在床上,仰起脸,望着窗。
暮色昏昏,窗纱上映出庭前梨影静静。
花笺忽地一笑“那家的胡饼真的很香呢”
话音刚落,窗纱之上,如墨聚染,凝出一道深色人影。
花笺又笑一声,跳下床,跑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