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他说的慷锵有力,仿佛要努力证明,他是个有情有义气的人。解忧却一度面无表情,在前夜游船听他提及这些事时,她或许有几分触动,以至于她亲自出手帮他解决那门亲事。
但有些感动,次数过多了,就显得廉价。
穆玄留见她面无波澜,一双眼睛更是毫无神色的盯着自己,看不出她到底是何情绪。他垂头丧气,显然自己的话太假,她感动不出来,穆玄留突然苦笑了一下,沉了沉声色,接着说:“我现今虽然身无分文,但真不是来问你要钱。”
她想了片刻:“你还有其他事?”
穆玄留面有为难:“我……我想入醉风楼。”
解忧轻抬眼眸,上下打量了他,说的很直白:“醉风楼的男倌女伶都是从小做起,你年纪稍长,再去做男倌赚钱,恐怕不适,再说你一个富家公子,即身无才华,又非天赋异禀之人,醉风楼是不会要你的。”
穆玄留:“……”
他心底一群黑线,让他去当男倌?亏她想的出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说的确实句句直击重点,尽管他还不过二十年华,但对醉风楼严格挑人的标准年纪来说,还是太大了一些。更何况,他除了吃酒玩乐花钱厉害,还真没什么才华,他不承认也得承认,连去当男倌都被她嫌弃!
“我……”他支吾了半天,把凭据塞还给她:“我不是这意思,你知道的,就算眼下你给我十万八万的,我能应付这段日子,但我进不得醉风楼的门。”
解忧自然明白他缠着自己是何的心思,他之前能入醉风楼全靠她携带,如今他想再去,只得来相求她。
“你要去醉风楼,是因为那姑娘同你分开后,又回去了?”
穆玄留不言语,她便是猜对了。
那女子她没见过,只是有些听过,那女子是醉风楼七艺之一,挺有才华名气。当初穆玄留替那女子赎身时,她还小小惊讶了一下,她听闻醉风楼的七艺个个才华横溢,且风雅绰约赛胜仙子,还都是处子之身,她们出场陪客都是上千两起步,要想赎她们,凭穆玄留自个手中仅有的银子,是根本不可能出得起那女子的身价。
只怕,是那女子有意自愿赎身,其中大部分用的并不是穆玄留的钱财,如今穆玄留忽然弃那女子而去,人财两空,那女子无法维持生计,日子难度,自然只能回醉风楼重操旧业。
穆玄留如今有家不敢回,流落街头,身无分文,她便是给他这区区一万两,也就只够他同那女子见个几面,听个曲喝个酒,而那女子还愿不愿意相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只要你有官令,无论大小,便无人敢拦你。”
穆玄留知道醉风楼的规矩,这权贵二字便是官场的象征,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何能自由进入,但跟着她混总归是没错的,穆玄留不由得深深叹气:“等我入官,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我这人就不爱读书,一看文字就昏昏欲睡,次次科考,次次白卷,大哥的白头发都是我气出来的,眼下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
这个忙,她不会帮。
解忧面色冷凝,再度把凭据拍在他怀里,点在他心口之上:“穆公子,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继而,她眼神变得犀利,有些冷不丁的警告之意:“别再跟着我。”
说完,便往前离去。
穆玄留被她最后的眼神一定,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