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枭鹰羽中,从未有人会劝她惜别人的命,他们只有任务,命令和身不由己,大部分人更是以舔血为生,刀刃上生存,稍有不慎,必死无疑。
这个少年,倒是温纯得很。
想要攀权附贵,又心存善意。
可惜,这样的人……
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她收回目光,弄声嗤道:“真是有趣,你一个小屁孩,不懂什么,就敢这样狂言教训我该怎么做事?”
“我……”柳无依见她面有温怒,心底微微急了起来:“我不是小屁孩。”
她停住拨弄火堆:“你几岁了?”
“十六。”
柳无依声音清朗。
解忧足凝神了片刻。
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大好年华,如若他不是委身醉风楼的男倌,家世清白,此刻,应当正是为考取功名挑灯夜读之时,而不是不明不白的去赴死。
解忧忽然看着他:“你要攀权附贵,我可以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
“什么机会?”柳无依不明。
“但从此之后,你的命,得归我,若胆敢有异心……”解忧抬眸盯住他,清冷凌然,吐字清晰:“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
柳无依相信且肯定,她能做得到。
他儒了儒唇角,同样给予她肯定的答案:“我一直,都是为姑娘效力。”
这种话,解忧要是信了才有鬼。
过了半久,解忧从自己兜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串串药瓶,一一摆放在她自己脚底下。
柳无依从左到右数了数,大底有七八个。
解忧目色轻敛,只说:“其中一瓶,是霜花泪的解药。”
“你哪儿来的解药?”
这话,是傅如问的,问的不客气。
他一直坐在马车顶上,听得有点按奈不住,从顶上飘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几个瓶子。
“寒蝶幼虫毒性极烈,不可能轻易能解,养育幼虫时更是要小心翼翼,我娘曾想尽办法,也只能让中毒之人后半辈子缠榻续命。”他喃喃一声:“难道,又是蔺之儒?”
“这八瓶药,有几瓶是蔺之儒硬塞给我的,有些是你娘给的,有的则是白萧笙所赠。”解忧一一道出药瓶的来历。
这三个人,一个擅毒,一个擅医,一个炼丹,且个个都说她红颜薄命命不久矣,不惜拿出看家本领想给她续命。
这些药有用没用,她不清楚,随身携带不费事,至于吃不吃,看她心情如何了。
“白萧笙?”听及这个名字,傅如皱着的眉松懈,一下子很明了:“我娘曾听族主提起过,白萧笙师父炼制的玉长情,能解天下奇毒,必也能解霜花泪,但玉长情弥足珍贵,炼制也非易事,世上所存不多。”
解忧道:“白箫笙赠了一颗给我。”
“不愧是少主大人啊,连玉长情都能弄到手。”傅如笑声连连:“不过,若是我娘所给,那一定是毒药。”
其中两瓶,瓶身花样图案标志,他最是清楚不过,除了他娘还能是谁。
“不错,其中有毒药,也有解药。”解忧望着柳无依:“小屁孩,你有没有胆量,敢赌一赌你今夜的运气?”
柳无依咽了咽。
这八选一,根本就是机会渺茫。
踌躇了片刻,柳无依咬了咬牙,死就死吧,反正不选也是一个死字!
他指了指第三瓶:“我选这个。”
“确定?”
“横竖一死,我就要它!”
解忧没有问他如此坚定的原因,总有那么些人,信自己的抉择,不肯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