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长长的抽吸一口气,预感不妙,她估计会把这只手给剁了!
而她果真拿出随身的匕首,果断一刀,划了下去。
夜色下。
柳无依睁眼醒来,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乌漆嘛黑的,果然那个女人不见得会救他,他还是难逃一死,成了地府冤魂。
动了动,他察觉自己的手……
有点异常。
环境昏暗,他看不清什么,只能用手摸了摸手里的东西。
这触感,有点像……衣料?
他撑住一口气翻身起来,打量着周边,狭小的空间,只有一处方位有些微暗的光泽,他伸手去触碰,正好掀开车帘。
马车外是深林山野。
旁边不远,有处冒着火花的篝火堆。
他久久出了神,旁边不见有其他人,只那女子在有意无意的拨弄柴火。
心念一起,他撑着虚弱的身子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向她。
快要靠近时,他又停住了。
公子说她是个危险的人,常人近不得身,也许是吧,他昏迷前,隐隐听到,她要助南宫颢东山再起。
他没有靠她太近,因身体虚累,他只能壁树而栖,眼眸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忽见她衣裙边有一道被割裂的口子,那遗留的形状正如自己手中拽着的布条。
难道……他做了什么冒犯之事……
解忧自顾自的添些柴火,拨弄,漫若无意的说道:“你毒未解,还是省些力气。”
他替她挡住的那暗器,是有毒的,公子喂他的药,只是暂缓毒发。他心里忽然有点后怕,颤弱了音:“我是不是会死?”
解忧沉道:“会,此毒名为霜花泪,是江湖中人闻之变色的剧毒,六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
他苦笑了一声,算了算时间,他所剩的不多了,这种慢慢被死亡侵蚀的折磨,足以让人痛苦万分,也没有人能救他了。
而这种毒的原材寒蝶幼虫,是她卖给那黑衣青年程不识的。
这算不算,是她杀了他?
解忧问:“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柳无依心底禀然,念在他替她挡了毒器的份上,她这是打算问遗言了么?
他再是苦深愁眉,道:“没有。”
解忧轻哼,似是有点可笑:“一个要攀权附贵的人,竟肯这么舍身就死,死人,还谈什么权贵,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你这么做。”
柳无依轻轻低下面目。
她在怀疑他的行事动机吗?
果然,权者向来都是敏感多疑。
他冲上去档毒器的那一瞬,其实惊讶的不止她一个,他自己亦是不由控制的想要去这么做,他想,他应该是在拿自己的命,博一次信任。
但显然,她并不吃这一套。
反倒他自己把命给搭进去了。
他喃喃道:“既然已快是个死人,也不需要再究因由。”
有心隐瞒的事,哪怕是临死关头,也不会无所顾忌说出来。
解忧没再追问下去。
寂静片刻,柳无依忽然道:“我在想,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景公子大奸大恶,灭人满门,你有能力杀他,却偏与这种人深交,还不惜财力要助他东山再起,殊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同杨家一样惨死他手上。”
解忧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的语气,是带点斥责微怒的,很不赞同她的做法,却无可奈何,只能表现出一点悲凉。
她没打算给自己辩驳,她不是个惩奸扬善的好人,一切行事,只图利益。
弄死南宫颢很简单,却无任何好处,这样染血且无利可图的事,她干什么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