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实在是精疲力尽,打不动了,躺在地上,他已是面容污血,手里的剑不曾放手。
他眼睛里除了有黑衣青年狂甩过来的掌气,还有天上挂着的那一抹明亮的月色,月亮里似乎有个人飘过来。
一袭白衣,美不胜收,像是仙子。
听说,人在临死前,会见到自己特别想见的人。
他好像见到了。
伸手欲碰,半空时,却已无力落下。
弃瑕闭着眼睛,回忆起那些事,越想越觉得头痛得很。
头痛?
人死了,还会痛?
痛感,很真实的痛感蔓延,他再次睁眼,看着头顶那抹蓝天白云,觉得太过逼真,他想起身,却觉四肢酸软,被折断了一样,丝毫提不起来。
于是,他忍住全身酸痛,很吃力的控制双肩后背,让自己一点一点的挪动,移一会儿,歇一会儿,明明只两三步距离,却费了他大半刻。
他转动脑袋去打量身边一切,以这样蛐爬蠕动的姿势,咬牙继续往前挪了挪。
挪到边沿,往下看去,他吓了一跳。
溶洞里有层层叠嶂,有着参差不齐的断缝,还有细小涓流,滴滴答答的。
他所躺的地方,是一块横空凸出的巨石,一眼看去,他像是在半山腰,稍有不慎翻个身,都会掉下去。
巨石下方,则是濡湿的空旷之地,流水潺潺,像是一条浅浅的地河。
他忽明白,自己应该在地下。
而让他惊讶的,是这个溶洞还有人!
在地下河中的落石处,一个轻纱抹身的白衣女子,临临而立。
那白衣女子修身紧束,纤腰窈窕,面虽清冷,却是倾城绝伦之姿。
白衣女子手上持了一把剑,她睁开双眸,好似悟透了什么,眸中蕴含了深意,只见她足尖轻点,不停地在水面蹁跹,似鱼水嬉戏,似游龙惊鸿,剑尖挑起水花,撒了一地,明明那是快狠的剑法,被她耍起来,却轻盈如风。
她就像仙子一样,在快意舞动。
他看呆了好久。
她似有所察觉,剑身忽的打向水面,空中飘起了雨点,她破风而上,跃过他上空,轻缓落在了他所在的巨石一侧。
他转动脑袋,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姿移动,只见她婉转剑花,长剑已藏于身后。
寒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和衣裙。
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能令人魂牵梦绕,忘乎所然。
她步伐翩然,向他走了过来。
巨石不算宽大,他此刻斜趴着的地方就在边沿,她落下时大约也只距离他两三步距离,他眼眸荡漾敛动,心快跳了起来。
尤其,她蹲下了身子,裙裾轻纱飘荡,刚好扬在他脸颊旁,冰清且柔痒。
她直直与他相视而触,近在咫尺的距离。
以前,未曾有过的。
她声音郎然:“你有伤,别乱动。”
只顾看她,他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伤,也浑然忘记了自己是何姿势,经她一提,他忽然痛了起来,不免低首往身上痛的地方看去。
这一瞧,他几乎想死。
让他死吧,也好过形象尽毁!
她眉目微捻,好似怕他这样躺着,再往前爬,迟早会从巨石上掉下去,忽的一把抓起他手臂,用了力道,将他重新拖了回去。
巨石底垫着一层厚重的干草,她力道也把握得很好。
只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像个能随意拎起来的物件。
他面目隐隐。
她看不懂他这表情:“很疼吗?”
呼出的气息,如幽兰沁人心脾,离他头顶太近,他自是心神不宁,哪还管什么痛:“没……你……你又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