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里,他的房子在慢慢建造。
他依然不常记og,有时玩了很多关,才记上一次。记录也随意。
鹅卵石道og「只能为她吹支笛。」
花园游泳池og「过马路不要戴耳机。」
游泳池浮标og「赢了一枚推币机硬币。」
露台遮阳伞og「不想去学校想去学校不想想」
学校里也没有什么,只有黎里。
为什么会这样,燕羽不知道。
他只知道,黎里是个顽强,勇敢,有力量的人。像江堤上、滩涂中,废船厂里的野草。他忍不住想多看看,感觉她很有生命力的样子。也莫名想保护她身上那种力量,总觉得那种力量很珍贵。
那次在水汇,他本能地站出来挡住高晓飞的镜头;在教室,他挡住对方踢过来的桌子。教室打架,这种事他以前绝对不会做。那为什么做出不属于他的行动呢为了她吗不知道,不是经过思考的。或许只是为了还她维护过他的几次人情。
但他发现,他的力量好像回来了一点。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去保护一个人,他连自己都没保护好过,但,他竟然能把她保护好,有了那么点儿存在的价值。
那晚她冲进男厕所来找他,他很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这就是黎里能做出来的事。
她说“燕羽,别怕。他们都是纸老虎。”
他并不怕,他只是疼。病入膏肓的疼、无法控制的痛。为什么过去的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呢。那一刻,对自己的痛恨和厌恶达到顶峰。
他也无法跟她述说。
他太过厌恶自己,太痛,回家后呼吸困难呕吐不止,在医院昏昏沉沉躺了许多天。出院后也将自己关在黑乎乎的房间里,什么也不想。
但他听到了她的车笛声,在走街串巷。
有天,燕羽远远听见她的摩托车笛,忍着脑中剧痛昏闷,披了外套上楼。他慢慢靠近楼沿,伸着头,目光越过红色的瓦片,往巷子里探看。黎里戴着头盔骑着摩托来了。他远远地偷偷地看她。
她经过他家时,竟稍稍放慢车速,朝他家看了几眼。
他心猛地一跳,紧张地往后一退,又再小心看过去。她看了几眼,走了。他的心也慢慢平息。
后来的许多时候,只要他在家,她送货时的车笛声都会将他召唤至楼顶。她每次都会放慢速度朝屋子里看,但她一次都没朝楼顶上看过,不知道也没发现她想看的人其实在屋顶默默望着她。
他真的想和她成为朋友,说点什么。
他努力过,在她酒醉的那晚。
他很努力地想说点什么,让她了解半点自己,但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像一个很久不说话的人,已经忘了怎么发音。
他肌体里“倾诉”这个功能早已丧失了,在很多年前。
那一夜,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颠覆了认知。
燕羽一直以为,他是无性恋。不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他这种病态的人,在生理上不会对任何人有冲动。可原来,他是个有着正常生理的人,他本应是这样的。
而他也明确地感觉到,黎里怕是喜欢他的。他很惊恐,她只觉得他外头好看,哪里知道他里头是堆破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