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砚摇头,退回原位,夏沁颜拉了拉披风,又往下走了两步,而后忽然停下,回身望向了上方凉亭。
黛瓦红漆,四根粗壮的柱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恢弘大气,厚厚的帘幕遮挡了外人窥探的目光,也遮住了亭内景象。
看不见棋盘和火炉,也看不见那个人。夏沁颜愣愣的站了片刻,才转身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石砚看看她,又看看上面,挠了挠头,快速跑上凉亭,却见丰恂不知何时挪到了亭边,正一手握着轮椅扶手,一手紧紧拽着幕帘,微弱的光亮下,他的指尖苍白。
公子他担忧的唤道。
这是说了什么,怎么来时还心情不错的两人,分开时却都有些心事重重丰恂没应声,帘幕被悄悄掀起一角,可惜外面早已没有了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偌大的府邸仿佛一下子空了下来,只有呼呼的北风争先恐后的钻进缝隙,钻进被浸湿的毛毯,带来一片冰凉。
丰恂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他放下帘子,没回身,依然背对着石砚,淡漠的声音回荡在亭中,比
外头的天气还要冷。
去唤父亲母亲来,就说我有事与他们相商。
“是。”石砚应了,盯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躬身退下去唤人了。闻远侯和长公主来得很快。
赵嘉平兴奋得像个孩子,顾不得仪态,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台阶,一边走一边问紧随其后的丰恺
你刚才见到了吗,是不是跟恂儿小时候一模一样那眼、那嘴,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前父皇还曾开玩笑说恂儿面容精致的如同女孩儿,那时候我还不高兴,现在一瞧,果然放在女孩脸上也毫不违和。
是是是。丰恺应和,口吻有些无奈,但神情却满含笑意。很久没见她这般真心实意的开心过了,连提起先帝都这般自然随意,不见丝毫沮丧难过。
真好。
丰恺想起不久前偷偷瞧见的少女,热闹的人群中,每一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唯有她一身粉衣亭亭玉立,清新雅致得宛若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又夺目。
她的身前就是今日宴会的主要由头,一株由海外进贡而来、品种极为珍贵的金盏银台。
花瓣润白如玉,状若圆盘,心呈金黄色,形如酒盏,绿叶青翠欲滴,花朵晶莹似雪,层层叠叠,仿若月华裙摆,说不出的漂亮婀娜。
可是在她面前却只能黯然失色,沦为陪衬。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明明是赞赏金盏的诗句,用在她身上完全毫不违和,仿佛她就是水中仙幻化而成。美,自然是极美的,不过与恂儿相像丰恺想了想,似乎确实有一点
毕竟都是一眼瞧过去就让人难以忘怀的孩子啊。丰恺唇角微勾,却在进了亭子、见到丰恂的模样时又落了下去。
怎么回事他问。
知子莫若父,丰恂在进宫被先帝教养前,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带,论对他的了解,丰恺自认比妻子更甚。
此刻他虽面无表情,瞧着与平时无二,但他周身的阴郁气息还是让丰恺敏锐得觉察出他的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注意到他的神态,女人却更为细心,赵嘉平看着他腿上颜色明显更深的毛毯,快步过
去伸手
一摸,又湿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