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她现在在哪”
萧钦开口,启齿而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艰晦。
然而哪怕他再如何痛恨拓跋湛的浪荡无耻,却无可发作,无路发泄,说到底,此事是他一手促成,亲口言谕。
他没这个底气。
拓跋湛并未因其过常的反应而多心,面对萧钦的咄咄,他只从容回道“公主身子乏得厉害,此刻仍然在榻上躺歇,不如我进去”
没等他把话说完,萧钦已经阴沉着脸,用力擦过他肩膀,抬步奔向卧房。
这一幕,叫薛珺在后看得心惊。
圣上轻车熟路,竟是毫不避嫌,哪怕此地是驿馆,卧房也是私隐寝居,纵里面的人是圣上亲妹,那也不存陛下说闯就闯的道理
。
可见拓跋湛并没有丝毫表现出被冒犯的反感,薛珺暗暗松了口气,只当是他们草原人素不拘礼,更没有特别把男女之嫌看得重要。
只是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薛珺尴尬一笑,冲拓跋湛出声解释说“四王子莫要介意,圣上素来疼爱他这个皇妹,如今马上要送公主出嫁,圣上心里面自然是万分舍不得的。”
闻言,拓跋湛的目光从前方紧闭的房门上收回,他低眸,弯唇微笑和善回说“人之常情,本王自当理解。”
万幸拓跋王子未起疑多心。
薛珺心头悬着的重石,这才终于勉强放落。
进了门,见青嘉躺在拓跋湛的寝榻上只穿着中衣,萧钦顿感心如刀绞,他强忍着暴戾情绪走上前去,想伸手揽过青嘉的肩膀,却被她受惊一般地躲开。
萧钦欲解释“青嘉,寡人昨夜醉了酒,昏了头才将你错认成”
青嘉打断他,“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
“重要的是,现在我躺在别人的床上,皇兄眼见为实。”
青嘉颓意地笑笑,艰难撑着起身,动作时,她领口偏移敞开大些,露出一侧的香肩,以及白皙皮肤上面明显的红痕。
她很快遮藏住,眼睫垂下,悒悒启齿“皇兄,求你给青嘉留些最后的体面吧。”
萧钦被刺了目,红了眼,怒极到声音都带微颤,“拓跋湛欺负你,寡人要杀了他”
“皇兄”青嘉急切将他唤住,眼泪同时掉了下来,“是你,亲自点的头啊。”
她提醒他,此事,有他参与进的一部分。
闻声,萧钦僵住身,顿时感觉血液都凝住。
他不敢接受这个错误,更无法面对青嘉的啜泣控诉,于是对拓跋湛的恨意很快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一刻,他愿意为青嘉做任何事去弥补。
“青嘉,什么都不会因此改变,你永远都是朝椿阁唯一的主人,若谁敢议论一二,寡人绝不会轻饶,你放心。”
这种承诺,他应允得好不轻易。
青嘉心头只有凉薄,她低低开口“昨日宴会热闹,宫内无数人都看到拓跋王子将我带走,出了宫门,驿馆门口同样遭了围观皇兄无法止住悠悠之口,无论宫内宫外,若再留京城,我无颜面活下去。”
萧钦钝痛着,“你用死来威胁寡人”
青嘉抬手将眼泪擦抚干净,她重新看向萧钦,眼神澄澈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