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晦掀开布帘子,带着岑少望进了店。
店内也是老式铺子的模样,左手边靠槅扇几柜茶桌长条椅,是待客谈事的地方,右手边上半人高的木制老柜台,靠墙顶天花板一扇格子柜,上头的东西有古有今,杂乱得很,秤、漆盘、木镇纸、仿玉摆件,底下还有个微波炉,看上去都值不了几个钱,好像是纯粹被主人放在这儿凑个气氛的。
柜台上放着一只收音机,滋啦的电流声里,独特的戏曲唱腔像是从十几年前传过来的。
那词正唱到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柜台里头一只竹编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人,短袖短裤,赤着双脚,白皙纤长的腿就往柜台上那么一搭。
芈晦蜷着手,用指节叩了叩柜台,发出笃笃声响,提醒老板来了客人。
躺椅上的人半支起身子,回过头来,她的头发不长,在脑后扎了起来,像山雀尾巴,脸上带着一副算命先生风格的小圆框银边墨镜,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捏着只咬了一半的老冰棍,也许是那冰棍的缘故,她嘴唇上水润润的。
郎星弦把椅子转了向,向着芈晦道“唉哟,稀客。我说我这铺子怎么转了运,大清早的就有客来。昨儿,我才和麦亦笙通电话聊起你,今儿你就来了。她对你可是大加赞赏,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再合作,那玉脂芝他们卖出去,得了个不错的价钱,把佣金给你又加了一成,钱我转你卡上了,收到了吗”
“嗯。”芈晦对合作过的对象如何如何没有兴趣深聊,简单应了这一声后,便开门见山“我找你有事。”
郎星弦笑道“我就说我这地方,你没事不会来。”
那语气倒像是多期望她来,但两人心里都清楚,郎星弦知道芈晦的特殊,也忌惮她这特殊,不敢靠得太近。
只是郎星弦职业习惯,见谁都一片笑脸,一片亲热。
郎星弦看向芈晦身边的岑少望,问道“倒是很少见到你带着谁,这位是”
岑少望自我介绍“明月叫我圆宝。”
“啊”郎星弦恍然“你就是麦亦笙说的那个守村人吧”
岑少望仍是勤学好问“守村人是什么意思”
“守村人啊。”郎星弦把那团扇支着下巴,少顷,把那防玉的辟邪摆件搬到柜台上,逗她道“大概就是说你像它的意思。”
岑少望将那辟邪横看竖看,又青又白的,嗔眉怒目,满嘴獠牙,她直摇头“不像。”
郎星弦笑道“这可是好意思。”
芈晦望着那辟邪,心里那消散了的念头又冒了头晃了晃,不禁问道“真有守村人这一说”
郎星弦靠回躺椅上“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这世上确实有一些人福泽厚,扛得住灾。”
芈晦问道“她呢”
郎星弦顺着芈晦的意思看向岑少望,说道“说不定就是啊。”
“但是麦亦笙带着她进山,一路上该遇上的凶险也不见少。”
“可就结果而言,你们不仅找到了山珍,还一个没落的安稳出了山,怎么不知是她趋吉避凶的结果。而且说不定”郎星弦笑道“你一个负,她一个正,正好相互抵消掉了。这凶险其实只是进山谁都该遇见的正常流程。”
芈晦抿了抿嘴,好一会儿没说话。
郎星弦问道“话说回来,你怎么把人从山上给拐到这里来了”
芈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在提醒她说话注意用词“她寄身的客栈老板出了事,要到白梅村去投靠远亲,我想让你找个合适的人送她过去。”
“既然你都把人带着了,干嘛不自己送她过去。”
芈晦语气有些发沉,“我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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