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会,又道“我知这江山终会平复,只担心若不能在此生功成,刘群一死又后继无人,天下将会重又陷入动乱之中,苍生还不知要多受多少年的苦楚。”
纵然是宋祖那样气吞万里如虎的绝世英主,也免不了被刘义隆霍霍江山,丢城弃甲,何况他自觉不如宋祖远甚。
祖逖沉声说“那就在这一世,在你我生年,一战功成。”
刘琨静默倾听,他又道“至于未来的继承人之事,是找你的外甥也好,收养其他流落在外、品格上佳的刘姓宗室也好,总是来日方长,慢慢选吧。”
祖逖说到这里,低眉抽出剑锋,如水的寒光映着他挺拔的眉目,肃然蜿蜒如山河万里。
他就像年少时发誓,要与面前这个人并肩作战,匡济中原那样,无比认真地说“无论何时,行至何处,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而奋战。”
刘琨对他笑了一下“好。”
“不难受了”
“一点也不。”
宫宴本已更深,二人又交谈了这么久,算算时间,也快到了长夜将尽时,雄鸡一唱天下白。
祖逖听着第一声嘹亮的鸡鸣,忽而豪气横生,拔剑而起道“此非恶声也,越石莫要坐着了,快来跟我一起练剑吧”
刘琨见他身姿矫矫,翩若游龙,剑锋挑起了第一缕破晓熹微的晨光,一时哑然失笑,这么多年士稚这个习惯还是一如既往,真让人无比怀念。
“我来给你配乐”,他摸出了玉箫,“今日不宜作悲声,当奏破阵曲。”
祖逖看见那支玉
箫,陡然想起汉武帝似乎是让他来劝好友莫要半夜吹箫,扰人休息的。
但此刻他只想舞剑,早将刘彻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愉快地微笑起来“好,开始吧”
箫声激越响起,慨然如利刃破云,翻江倒海,极具有穿透力,祖逖便迎着箫音拔剑挥舞,端的是英姿盖世,意气风发。
而此刻。
不远处的宫殿内,刘彻正在清梦中沉睡。
这是连日以来难得的一次安眠,甚至他半梦半醒之间,还忍不住感叹,祖逖果然靠得住,还得是一物降一物,刘琨这回终于不再吹箫了。
哪成想,睡得正香,猛地听闻一阵慷慨激昂的箫声,从天灵盖深处响起,仿佛有无数纵横披靡的战鼓声,直接在头盖骨上隆隆敲响
刘彻一脸懵逼地爬起来,走到外面,见若干相邻的宫殿已经是乱作一团,平阳公主披头散发地狂奔出来,手持马鞭,容色暴躁“我马呢,我要去山间打猎”
再看更远一些的地方,柳如是提着长戈,纵身跃上房梁,当场给大家表演了一个飞檐走壁“我今日就要伐无道,杀鞑虏,杀杀杀”
刘琨的音乐是何等富有感染力,很快,小半个皇城都陷入了刀剑铿鸣的境地,无比混乱。
刘彻“”
真是离谱,刘越石还不如吹悲曲呢。
这玩意听得他一大早上就热血沸腾,恨不能御驾亲征,去战场上厮杀几个来回
当长安城发生变故的时候,江左的东晋也同样一片水深火热。
自从王敦贴出檄文,以诛朝中奸臣之名起兵叛乱,令部下沈充、钱凤等人兵分三路,各领大军浩浩荡荡出击,从江淮上游直逼建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