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蝉一声啼,秋风无限悲。
文书之事被当着众人和康熙之面被揭发后,以刑部尚书罚俸半年,那老大人降职三级收场。
盛京城秋天将尽,寒凉的风凝成细针,钻过棉服之间的缝隙,扎得人直打哆嗦。
风紧马长嘶,一个灰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踏入狭窄的巷子。
他其貌不扬,那溜光水滑的骏马在这地界可是个稀罕物。走路的、说话的、下棋的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眼看着他在一扇暗青色的木门前勒马下车,手指扣响门扉。
众人纷纷有些惊讶,只因这家人是几年前搬来的,平日深居简出,并没有什么好友串门,怎么突然来了这样一个骑大马的人来找闲来无事的纷纷留着意八卦着朝那边看。
很快就有人应了,缓慢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拉开,里头站着个风霜满面的妇人。
这妇人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身形清瘦,面色枯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太多苦难的痕迹,那张脸皱纹密布,旁边的鬓发灰白。
她略带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那双饱经世事变化的眼睛微眯,有些警惕地打量着他和那匹马,开口问道“有事吗”
送信人年纪不大,一双笑脸,先张口解释自己身份目的,道“我是奉皇上之命来给戴梓戴公送赦免文书的,请问这是戴公家吗”
那妇人似乎被惊住了,半晌没有说话。送信人也不急,默默站在原地掏出文书给这妇人看,等她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碧空一声鸟鸣,两滴清泪从妇人脸上滚落。
她呜咽、哽咽,直到放声大哭,声音哀婉悲凉,仿佛有无限的苦闷要洗刷。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她的手紧紧攥着那文书,无力支撑身体般跌倒在地,两缕灰白的头发散落,神色癫狂。
看热闹的邻里听到这动静连忙围了上来,转眼间便围了一圈人,里屋门口张望的小男孩看起来两三岁,也从屋里哭着跑出来钻进妇人怀里,惊惶着喊娘。
有个面善的大娘跑过去搀起了那妇人安慰。妇人抱着小孩流了半天泪才找回些神志。
她生怕眼前是幻觉,手紧紧掐着掌心的肉,死死盯着送信人,哀求道“你不要走我这就去找老爷你不要走。”
那送信人看着她混乱的模样,心下悲悯,连忙承诺道“我不走,我还要等您这一家一起回京,京中有贵人惦念着你们呢。”
妇人的心情平复了些,但仍不错眼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了,那大娘看出来了妇人的状况,听出来了是要找男主人商量的大事,急忙吩咐自己儿子赶紧去找人,自己边搂着妇人安慰,边招呼那送信人进屋落座,亲自倒了茶,麻利极了。
这边,当铺前站着一个面貌清癯,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
他眉间一缕竖纹,仿佛刀子刻出来的一样,眉毛保持着自然的微皱状态,好像一辈子未曾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