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此刻坐在床榻上的人是何等厉害,一点点纰漏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许久,墨重开口,“皇上派去的那人,已经死了。”
俞佑庭愣住,“皇上……派了一个人过去?”
想到那人胸口处的玄鳞,墨重缓缓吁出一口气,“为了钓杂家出来,皇上竟然动用了玄鳞暗卫。”
“玄鳞暗卫是?”
“自先帝解散血鸦之后,培养了一批暗卫,暗卫十人,各个身怀绝技,因每个人胸口纹有玄鳞标记,便称之为玄鳞暗卫。”
俞佑庭震惊,“皇上从未与杂家提过。”
“不奇怪。”
墨重相信俞佑庭不知此事,“先帝素来求精不求众,玄鳞暗卫只有十人,每次出行任务不会派出超过两人,多为一人。”
“一人……”
“此人必会寻得帮手,事后处理掉帮手。”
俞佑庭愣住,“这……”
“残忍?”
“徒弟不是这个意思。”
“能被皇上派出去的事,自然都是灭口的事,没什么不对。”
墨重看了眼俞佑庭,“杂家叫你过来,是想知道夜鹰鹰首是否与你透露过什么。”
俞佑庭不敢有半分隐瞒,“那鹰首只说不太平,徒弟猜想武将失踪必与夜鹰有关。”
“杂家也猜到了。”
墨重看向半掩窗棂外,那轮明月,“江陵一役,梁帝怎么甘心。”
“师傅怀疑春猎之事是梁国报复?”
“皇上敢在猎场对裴冽下手,且让人伤了武将,不也是想将自己做的事推到梁国身上?”
俞佑庭,“什么都瞒不过师傅,半个时辰前猎场那边传来消息,至今没有找到一人,
徒弟只怕裴冽他们……”
“迷雾锁魂阵并不伤人,设阵者的意图应该是想将那些武将引至苍澜山,山中多野兽,四十几名武将必有折损。”
墨重眉目微凉,“以裴冽的本事,他应该知道自己入阵了。”
“师傅不打算……救他?”
“他不会有事。”
见墨重如此笃定,俞佑庭不再多问。
很多时候,问的多也会让人生疑。
“那鹰首当真不肯归顺大齐?”
俞佑庭回道,“不肯,但他言明日后若想知道什么消息,或可以用等同重量的消息亦或银钱交换。”
墨重诧异,“他这么做,岂不是背叛梁帝?”
“徒弟也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墨重摆手,退了俞佑庭……
再入夜。
苍澜山彻底浸在墨色里,白天还算清晰的山路被夜色吞噬,只有头顶稀疏星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银辉。
裴冽寻了处背风的凹地,篝火燃了有段时间。
火光跳动,映在顾朝颜脸上,驱散些许深山寒意。
“我们走丢了。”
一直信誓旦旦的裴冽终于破防,“这不是出山的路,我明明是按黑松的生长习性辨出方向,明明避开了那些陌生的灌木丛,明明太阳落下的方向就是正西,明明……”
裴冽突然停下来,喉结动了动,“怎么就丢了。”
顾朝颜看了眼不远处高耸入云的黑松,她当然知道他们走丢了。
确切说,他们走进深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