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和泰走来,听见他们说话,不置可否。红智上人盘膝而坐左掌抵住袁承天背后命门穴——此穴要旨人之根本,性命之所在,穴在督脉,内力所在。红智上人将袁承天体内之内力引出才通过右掌印在苏和泰头脑后之风池穴,内力通处,苏和泰头脑一片清明,只觉仿佛乌云散去见皓月,说不出的神清气郎,很是受用。内力顺着风池穴往下乃是大椎、陶道、神道、灵台、中枢、脊中、悬枢以至命门穴道,袁承天的内力便由这红智上人左掌引出才以传入苏和泰自头脑后风池穴传至命门穴之中。盏茶武功他头顶已是白气氤氲,额上可见汗珠。又过片刻,他轻啸一声,一拍手掌站起身来,眼见袁承天歪倒一边,神情不属,说不出的委顿。
苏和泰冷冷看着袁承天,冷笑道:“你可是袁门少主啊?你是清心格格心目之中的英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委顿,这样落寞,连乞丐也不如啊!”袁承天只不看他,知他心中嫉恨清心格格眷恋于自己,所以要以此挫败自己!——只是他也太小觑我袁承天了。他骨子里流动先祖袁督师的碧血丹心,浩然正气,忠义千秋,岂是凡人所能企及。世之有人,而世之英雄不常有,所以英雄可以撼动天地,扭转乾坤,而凡人则生死如灰,不会在这世上下丝毫痕迹!
红智上人道:“公子咱们回去休息吧!他武功内力尽失,量也难已逃脱。”二人走出房间,回手带上房门,自顾自去了。
窗外些许月光照进屋内,袁承天这时内力已失,行走也难,心中不禁难过,难道我一生的抱负成空,只有在困顿中过活。不知近来袁门中的弟兄怎么样?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伤心和无奈。想起师父他们一干昆仑派子弟,是否今之一别成梦!这苏和泰定会将自己晋献于嘉庆皇帝,以为进身之阶,以为将来荣华富贵!自己虽曾救过于他,但是自己却是袁门少主,这是不争的事实;——袁门可是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所以嘉庆皇帝未必会格外开恩,因为有人要动国之根本,他岂能让别人就范?自己死倒不惧,只是放不下是清心格格和赵碧儿,还有恩同再造的师父他们。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悲是哀,抑或无能和伤心!
忽然屋门一响,有人进来,见到委顿在地的袁承天,见他神情不似往昔,不觉悲从中来,失声叫道:“袁大哥,你……”竟而呜咽说不下去。袁承天道:“我又没死,你哭什么来着?”清心格格道:“生死关头,你还说笑?”袁承天道:“格格你又何必伤心难过!人生世间试问谁人不死?南华真人说生死,人于世上,性本来善,皆为恶者所蛊惑,以至迷途不知返。世上义人舍生取义,世上恶者毁人利己,以至世道沧桑!便如亚圣先师之洪水猛兽,率性食人之可惧也!格格须知,人之生死皆有天数,非人力所能改变!便如你皇帝哥哥是为紫微星座,握有天下杀伐大权,可说天下荣华富贵都是他一人的,——可是终究还要回归本位!你说人世间芸芸众生来历一番,最后黄土一抷土埋了!”清心格格哭泣道:“袁大哥你不这样好不好?我不要听什么南华真人说生死!我只在乎与你长相厮守!”袁承天神色黯然道:“可是我却是不祥的人,是为天煞孤星,伤人又伤己,一生都概莫能外!你又何苦自苦?将军府不比我强?格格也许……”
清心格格扑到跟前,用柔弱无骨的手掩他的口鼻,说道:“我不要听!我皇帝哥哥决然不会杀你的,——况且袁门中人所杀的朝廷官员,也不是你授意的,与你何干?”袁承天又道:“也许吧!可是也许将来我和你皇帝哥哥势同水火,你帮谁?”清心格格怒道:“你不倔强成不成?和我皇帝哥哥握手言和,重归于好不成么?”
袁承天道:“我从来如此,不讨人喜欢!便如先祖袁督师为人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法,所以得罪朝臣。以致皇帝被奸人蛊惑,蒙蔽圣聪,以至山河破碎,万民流离失所!虽然皇帝下罪已诏,其实在位十七年,下罪已诏六次,本意挽大厦于将倾,奈何皇天不佑中华。虽然袁督师总理辽东事务,奈何为奸人计,终于惨死于帝京,身受三千五百四十三刀,从古及今从未有之惨事!崇祯帝旋死于煤山,是天意抑或人为则不得而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