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御花园,虽是晚秋,可是荷花却开,桂花飘香,木芙蓉亦是招蜂引蝶。执事太监见宫中无事供奉便告退而去。嘉庆在花亭中,轻轻叹了口气道:“朕从来不知道坐拥社稷这样殚心竭力,朕实在好累,有时真想放下这锦绣江山,远走天下,再不管什么家国天下,只愿与你琴瑟与之,不管人间事!”他身后是上官可情。
上官可情听嘉庆说话不对,见他意志消沉,仿佛不似往昔,不知为何他忽生悲哀。又过片刻远处传来更漏声,夜色深沉,上官可情又听到嘉庆轻声叹息,仿佛一个人无助!上官可情见嘉庆伤感忧愁,便低声道:“皇上,你深了,该回乾清宫安寝。”嘉庆皇帝不置可否,起身转回乾清宫。这一却都被躲在花木丛中的袁承天看在眼中,不知这嘉庆皇帝为何如此精神不振,定是有了什么难解的心结,以至忧愁。看来今夜探听不出什么消息,只有无功而返。忽然另一头有两个巡侍卫低低说着什么,语气甚低,仿佛怕人听到多惹祸端。
袁承天屏住呼息,隐约听到一个高个侍卫说道:“今夜咱们可以放下心来了!”另一个瘦小的侍卫问道:“你说这话,却是为何?”高个侍卫道:“皇上已将那乱党交由多铎王爷严刑拷问,要他交出名册,好来个一网打尽。”瘦小侍卫道:“这事兹事体大,关乎乱党巢穴,皇上为何不亲自过问,反而让这多铎王爷来审问呢?”高个侍卫却道:“皇上日理万机,那有时间过问此事。交由多铎王爷,他便可以处理朝中事务,不然的话,千头万绪便是乱人心智。”瘦小侍卫道:“皇上近来神情不属,却是为何?”高个侍卫道:“不知为何,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忽然染疾,病至沉疴,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皇上便延请天下名医,亦是不见转好,是以皇上神情喜怒无常,——平常皇上夙兴夜寐,还不是勤政为民,为着天下?现在太后有疾,他便心烦意乱,行为便有些不近人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瘦小侍卫道:“恭慈太后一向在宫中行为得体,规范后宫皇后和嫔妃的行为,很受爱戴,不想忽然有疾,让人莫名其妙?”两个人渐行惭远,消失在长长的宫墙尽头。黑夜笼罩这偌大的禁城,灯火辉明,彻夜不灭。空气中仿佛凝结着庄严与无奈,谁又知帝王之家亦是乱事纷挠,并不平息,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袁承天听闻这丘方绝不在乾清宫内,便潜身出宫,不刻便来到了多铎王府。只见这街中的府邸无如这多铎王府壮观宏伟,门前是丈八石狮,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甚是可怖。府内沉沉,有灯火闪动,府中侍卫佩带腰刀来回巡视。
袁承天从怀中取出青蚨,抛向大院,这叫“青蚨问路”,如若院中有看院的犬只抑或侍卫那么便会出声诘问。果不出所料,铜钱落地,只听有狗子吠叫声,接着有人纷之踏来,有侍卫喝斥“什么人?”只听有人说道:“王统领,没事,是风吹草动屋瓦落地发出声响,没有刺客。”那王统领嗯了一声,命令手下兵士小心在意,注意巡查,以防有人夜入王府,因为王府中石牢中关押着一位朝廷乱党——曾经率人攻入禁城的复明社首脑——丘方绝;——是以多铎王爷下令府中侍卫严加巡视,以防有人潜入府中行不轨之事!
袁承天见四下巡兵四下穿插,手执火把,竟把夜间照得如同白昼,连个蚊子也难深入王府。他正百思不得其法,心想如何进入王府打探丘帮主被押所在,不想有一个侍卫去茅厕方便。袁承天想机会来了。于是乎他借着树影,翻展腾挪极尽平生所能,翻身到了那名侍卫的身后,看准时机,出手制他穴道。让他不能动弹,然后剥去他身上的衣服,自己穿上,将腰牌号令挂好,又戴上红缨帽,又将帽子往下拉一拉,不让人看清他本来的面目。然后将这侍卫放在一片竹林深处,怕他呼息之间着凉,便用衣服覆上,不让生凉,否则只怕要命。袁承天不欲杀他,否则尽可一掌拍死他,可是世间的人本来不恶,只是后来随波逐流,本质变坏,所以本无大恶,何必杀人?袁承天将这一切安置好,拍手起身,心想:自己还没问他丘帮主关押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