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玉带扣迸发的青光在触及血碑时化作游龙,龙须扫过处显露出大宁卫粮仓的虚影——成堆的粟米袋正在渗出血水,每粒脱壳的米芯都刻着朵颜部图腾。
"儿臣昨夜观星...
"年轻皇帝指尖抚过心口北疆舆图,居庸关雉堞上的戍卒虚影突然齐声呐喊。
这声浪震得紫檀木匣残片腾空而起,在空中拼出半幅残缺的《山河社稷图》,图中黄河故道的位置正渗出靛蓝磷火。
朱元璋独眼中龙鳞纹路突然逆时针旋转,蟠龙杖挑起的血珠在半空炸开,化作靖难之役阵亡将士的名册。
当第七个
"张玉
"的名字浮现时,孝陵地宫传出的编钟声竟与居庸关外的马头琴声共鸣,音波震得冰面下的白骨手臂节节断裂。
"你要用紫微帝星压贪狼?
"老皇帝突然用断笔挑起飘落的青铜碎片,锋刃割破掌心时溅出的血珠里裹着半枚玉玺残角。
这抹血色渗入碑文
"甲申
"凹痕的刹那,整座紫金山的松针突然倒转向北,针尖凝聚的霜花拼出燕山屯兵图。
朱柏衮服宗彝纹游走的衮龙突然昂首,龙睛射出青光穿透层层雪幕。
当光束触及孝陵宝顶裂痕时,渗出的血水突然沸腾,在雪地上勾勒出朱标临终前未完成的北伐路线——箭头指向处,赫然是宁王府圈养的海东青正在啄食的漠北地图。
冰层下的
"戊
"字军令突然睁开所有复眼,每只瞳孔都映出朵颜三卫正在焚烧的粮草堆。
年轻皇帝靴底碾碎最后一片松针图案时,神道石像生眼眶里凝固的铁水突然流动,浇铸出的调兵虎符表面显现金川门血迹未干的撞痕。
寒风卷着碑林血沫掠过朱元璋的蟠龙杖,杖身缠绕的垂柳突然暴长三丈。
带刺的冰花在触及朱柏冕旒时突然绽放,每片花瓣都映出当年白沟河浮尸千里的惨状。
老皇帝喉间滚动的龙吟与冰层下白骨抓挠声重叠,震得翰林学士怀中跌落的奏折突然自燃,灰烬在雪地上拼出
"荧惑守心
"的天象谶言。
朱柏突然抬手接住一片龙鳞状雪片,指腹抚过鳞纹时,冰晶内部显露出钦天监密室里的浑天仪。
当仪枢指向井宿的青铜勺柄突然断裂,他玄色皂靴悄然碾碎了雪地里成型的
"削藩策
"残页。
"昨夜丑时三刻...
"年轻皇帝指尖突然凝出一滴血珠,坠落在冰面时竟化作紫微垣星图。
当代表帝星的光点掠过朱元璋残缺的左臂,老皇帝蟠龙杖上缠绕的垂柳突然枯死,带刺冰花尽数化作应天府教坊司飘来的琵琶残音。
整座碑林的投影突然扭曲成传国玉玺形状,缺角处渗出的血水在雪地上汇成淮西河道图。
朱柏按住心口北疆舆图时,居庸关雉堞上的戍卒突然齐声高唱《破阵子》,声波震得神道两侧守陵卫的钢刀齐声归鞘,刀鞘撞击声里藏着宁王府信鸽折断的羽翅。
当最后一缕血痕渗入
"洪武
"碑文,朱元璋独眼里的赤金色突然褪成浑浊。
老皇帝残缺身躯映在冰面的倒影逐渐缩小,最终化作建文元年春猎时射出的那支卡在虎睛中的鸣镝——箭羽上的朱砂字迹正在雪水中缓缓晕开,依稀是
"削藩
"二字起笔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