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破裂之处流出来,躺着的人目光清澈一瞬:“大哥……别上城墙,跟娘说……我不孝,先走……以……你……送……终……”
声音渐渐弱下去,整个人松了下去。
当哥哥的神色恍惚的走出伤兵营,脑海中兄弟的话好似不断响起,又好似什么也没在想。
“你!嘿嘿嘿!就是你,过来。”有两个满是灰尘的士卒手中拿着长枪递给他:“城墙危急,拿上它,上城墙。”
那青壮木然的将长枪接过来,被推进十几个同样战战兢兢的队伍中。
“娘的傻货!”一个士卒看他木木讷讷的不动,有些心急,拿手抽了他脑后一巴掌:“他娘的走啊!”
噗——
士卒身子震了一下,随后缓缓低头,看向捅入胸口的枪头,疼痛似乎传入大脑,“啊!”一声惨叫,那青壮猛地拔出长枪,猛地蹿出去,一枪捅入另一个士卒腹部。
周围刚刚被发兵刃的青壮,前来拉人的士卒纷纷看了过来。
那杀人的青壮看着倒下去士兵,嘶吼哭喊:“我等只是青壮,凭什么上去送死,契丹人也未对我们有恩,反欺压我们汉民,做甚为他打死打生!我兄弟死了啊!我唯一的兄弟啊!”
有在伤兵营值岗的士卒拔出刀冲过来,要拿下他,一刀将他手中长枪砍偏,将他踹倒在地,随后握着刀要将他杀死。
“俺叔也死了!”
吼叫声从后方传来,握着刀的士卒狰狞着脸转头,随后怔愣。
视线中,被拉壮丁的身影一道道围过来,也有个别本地士卒汇入进去,神色带着凶狠,渐渐靠近。
惨叫在伤兵营中响起。
……
城门楼前,纪安邦闭着眼坐在台阶上,胸膛起伏着,甲胄连接的部位有血水渗出,厮杀声、金铁交击声响不时传入耳中。
有亲兵过来:“齐贼又有援军上前了。”
纪安邦睁开眼,站起身,视野前方,黑压压的士卒正在靠近,打着“马”、“赵”的旗帜替换下了“山”与“陈”。
他微微转头,目光扫过城头,黑色在侵蚀着城头的空间,齐贼兵强马壮,将领也勇猛,能亲陷战阵,撑了这些时日,终于要顶不住了?
不!还有东面的守军可有调动!
拳头握紧,纪安邦心里吼了一句,方要发下命令,后方有亲兵叫了一声:“统军,城内、城内有火!”
纪安邦猛地回转过头,向着后面疾走几步,伤兵营的方向左近,一道黑烟蜿蜒向上,他脸上顿时一白。
没有城破的信息而城中火起,这应是哗变了。
士卒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了。
脑海中闪过一个算不上疑问的话,纪安邦沉默一会儿,站直身子,转身看向城外吕布的旗帜神色阴晴不定。
半晌,沙哑开口:“传令骑兵,准备冲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