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连忙扶住他,手忙脚乱地替他拍背、喂水,神情紧张。
“别慌……”老者挥了挥手,强撑着挺直脊背,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可眼神却比刚刚更加锐利。
他望向火堆中光影交错的众人,缓缓开口,声音如老钟低鸣:
“你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他沉默了几息,仿佛要从肺部最深处抽出最后一口气。
然后,他那近乎枯竭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自旧纪元走来的权威:
“我们灰塔……曾经也辉煌。”
他低头,指尖摩挲着手边那本泛黄的羊皮书。
书角磨损,纸页泛黑,上面写满了术式结构、卡牌逻辑、命纹剖解图,像是某种早已被遗忘的构筑蓝图。
火光轻轻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为这位行至末路的老秘诡师,映出一层微颤的幽光。
“那时候,秘诡体系还未定型,星灾也不过是文献中模糊的词。”
“我们灰塔,是最早敢于研究‘命纹星图极限’与‘人类理智承载阈值’的机构。”
“我们曾一遍遍地推演,堆叠术式,建构副结构……尝试将人类思想送入‘神性概念’中。”
“代价——或疯,或死。”
他轻轻地闭上眼,仿佛在回忆那个逐梦之年。
“可也有人,成功了。”
他翻开书本,露出一页页术式理论与卡牌构型草图,那是用生命写下的“门扉草图”。
他看着它,轻声道:
“那是星灾尚未命名的时候,我们称之为——‘陨落之前的那道光’。”
“它不是绝望。”
“它是试图用人的手,去描摹神的轮廓。”
火光中,无人再言语。
一切沉默,都像是即将迎来风暴前,最后的低声祷告。
“那位前辈……是我们灰塔最骄傲的名字。”
格雷戈里的声音在火堆边缓缓响起,低沉如老钟初鸣,字字沉稳,
却仿佛每一个音节都穿透了时间,在所有人心头敲出一声迟暮的回响。
“他的名讳,早已从命册中抹除。”
“不是因为遗忘,而是因为敬畏。”
“因为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再提起。”
林恩低声补充,眼中仿佛浮现出某段古老文献中残存的一页血字,声音微颤,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敬畏与压抑:
“是……‘岁月吞噬者’。”
格雷戈里微微颔首,手指缓缓抬起,在空气中像书法家一般描摹着某种沉入历史深海的术式痕迹。
那一笔一划之间,是某种只属于过来人的、未亡者的敬意。
“他是灰塔最早一批在命纹结构上印出‘第三秘诡’的人。”
“主秘诡是命运系的【因果翻转者】。”
“副秘诡,是世界系的【时钟葬礼】。”
“而他的第三秘诡……我们至今未能破解。”
“他自称,那张卡牌的名字是:《黑日钟庭》。”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冻结,连火焰的跳动都静默了一息。
火堆的火星“噼啪”炸响,却不像寻常炭裂,更像某种神秘咒式在黑夜中触发的回响,
像是在警告众人——那名字,不该轻提。
一股无形的压迫,悄然攀上所有人的脊背。
“我们曾以为,他迈入了奇迹之境。”
“可我们错了。”
格雷戈里的眼神逐渐涣散,那不再是注视,而是回望。
他像是在回忆一场根本不属于现世的幻梦,一场太巨大、太静默、太深邃的悲剧——
它没有流血,却让所有知情者在余生都不再提起。
“真正的星灾……从‘第三次升阶’之后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