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夫兰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裙摆,指节泛白如骨。她望向窗外,那空荡荡的港口泊位仿佛一道撕裂的血口,冷冷地张开,撕扯着她的灵魂与尊严。
古夫兰明白,一旦鲁莱失守,她将失去那个在战乱中好不容易立下的根基——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属于伍麦叶家的立足之地。而死守,只会让她和她的追随者们,陪着这座城市重蹈潘菲利亚的覆辙:耗尽、崩溃、羞辱,最终毁灭。
忽然,古夫兰轻声开口,语气冰冷如霜:“听说,潘菲利亚陷落之后,约安娜出逃时被阿基坦公爵威廉俘了……如今,已经躺上了他的床?”
古夫兰语调平静得诡异,像是在叙述一桩宫廷流言,又仿佛在揭一层遮羞布。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接话。
大厅陷入沉寂。火光摇曳,光影在石壁上沉默地爬行。古夫兰沉默良久,仿佛在与命运硬碰硬地角力。终于,她抬起头,声音低沉,却铿锵如铁:“我带你们所有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陪哪座城池一起赴死,而是为了让伍麦叶家——还有你们这些追随我至今的人——都能活下去。”
古夫兰一字一顿,如从刀锋上逼出的冷决:“——撤吧。”
众人齐齐一震,仿佛空气在那一刻凝固,连烛火也为之屏息不动。
紧接着,古夫兰目光如刃,语调迅疾而果断:“立即组织船队,我们去托尔托萨。”
古夫兰稍作停顿,转向萨赫利娜,声音冷静却不容置疑:“通知利奥波德和泽维尔,命令他们坚守至我们安全撤离。然后——他们撤往卡罗米尔。可以和他们直说:我们已无力从海上带走他们。而对他们来说,留在阿格妮那边,和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区别。”
“明白,殿下。”萨赫利娜俯身应声,神情冷静如常。
话音未落,古夫兰已紧接着道:“至于托尔托萨,赛琳娜与祖尔菲亚终究还自称是沙陀人和阿里维德家的正统——而这个自称‘大唐庄宗皇帝后裔、如今李家唯一嫡子’的小子,如今就在这里。她们没有理由拒我们于门外。露巴娜,立刻替我拟两封信,分别送往托尔托萨,一封给赛琳娜,一封给祖尔菲亚。”
“遵命。”露巴娜低头应道。
忽然,古夫兰已猛地弯腰,一把攥住还在嬉闹奔跑的李植。动作干脆,目光如刀,声音低沉如寒铁:“穆拉迪,到了托尔托萨,不准再说你叫李植!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只叫穆拉迪!你哥哥莱昂哈德可以自称李椋,但你不能说你也姓李。你听见没有?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