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唳按向胸甲的手骤然蜷缩。
麾下将士们终于离开了,这一刻,陈铁唳咳嗽着,像是忽然苍老了许多。
他曾经和那个青年一起发誓,要为天下百姓缔造一个新的世道。
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陈铁唳,何曾辜负过百姓,可为什么偏偏自己的儿子就要不得善终?
他......不甘心。
夜幕吞没最后一缕光时,陈铁唳展开舆图。
朱笔在山西位置重重圈画。
那里有徐国武主持修建的十二座水库,灌田百万亩。
又在蒙阴二字上打了个叉,魏昶君在此设了第一代流放营。
“若您身死......”
他闭上双眼,喃喃开口。
“红袍军会不会过的更好一些,天下会不会更安宁一些?”
语落时忽闻鸦啼。
他大笑起来,笑声苍凉,翻到了桌案的砚台。
墨汁泼溅处,山西与蒙阴被污成一团混沌的黑,像极了人心。
与此同时,山西。
铜兽香炉吐出最后缕青烟时,徐国武的指节正抚过红袍语录的字样。
“洛水老道......”
“青石子......”
“魏昶琅......”
墨浪漫过魏昶琅督造北海城的图纸。
“人,到了?”
徐国武头也没抬,声音干涩。
角落里闪出管家徐贵,低声道。
“都齐了,老爷,在偏厅候着。”
徐国武嗯了一声,开始磨刀。
这柄刀还是当年跟着里长夜袭鞑子散兵时,从个鞑子牛录额真身上扒下来的,刀尖都捅弯过几回。
偏厅门推开,一股混杂着汗味和陈年老木头的浊气扑面而来。
里头站着几个人,没点大蜡,只有墙角一小盆炭火冒着暗红的光。
红袍军大同千人卫孙魁,民部钱忠禄,还有个一脸刀疤的汉子叫黑鹞子,是他手底下的死士。
几个人见徐国武进来,都屏住了呼吸。
“看清楚了?”
徐国武开门见山,下巴朝孙魁点了点。
“看清楚了,陈铁唳大概是真接到了消息,但如今他还是按兵不动,那边军中似乎传出,陈铁唳亲口说这是假消息。”
徐国武盯着虚空,像是要穿透重重墙壁,看到千里之外那座沉默的军营。
他忽然笑了。
陈铁唳不是傻子,他不信陈铁唳真要调查,查不出来。
“陈总长啊……”
徐国武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像是笑。
“你儿子也在北疆哪个冰窝子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
“你儿子遭的罪,是替你流的血,还是替他们魏家流的血?”
“他不管了!”
徐国武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陈铁唳都不管了!那咱们……还等什么!”
“动手!”
他低吼,像是受伤野兽的最后咆哮,带着一丝癫狂的兴奋。
“宰了他们!一个不留!”
“杀了那些人。”
他眼睛扫过三人煞白的脸,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寒铁凿冰。
“魏昶君,就是,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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