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窗户开了一条细缝,伶月警惕的眼睛露了出来,见是福伯头戴破旧草帽,身穿粗布短打,挑着一担蔫巴青菜的这副打扮,微微一怔,随即会意,飞快地接过福伯从怀里掏出的那个油纸包,又接过他递来的一小捆青菜作为掩护。
“福伯辛苦,快些离开,莫被人察觉。”伶月压低声音道。
“姑娘,今日的药渣瞧着比往日更浓稠,倒药渣的婆子也比往日更随意,像是急着了事,那气味也更冲鼻些。”福伯喘着粗气,将自己的观察简短告知,不敢多留,挑起菜担子,佝偻着腰,匆匆混入了府内采买的人流中。
伶月关好窗,疾步回到药房,将油纸包呈给许绾。
许绾将那油纸包在案上摊开,一股更为浓烈的腥涩气味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异香。
她先是仔细观察了药渣的色泽与形态,又凑近轻嗅,眉心微蹙。
果然,乌金砂的痕迹依旧清晰,但与之前红玉倾倒的那些相比,今日这份样本中的乌金砂含量似乎更高。
更重要的是,那股若有似无的异香,与她先前闻过的断续膏气味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似乎还混合了别的什么。
她心中一定,柳姨娘这是按捺不住,加重了药量,并且很可能不止用了断续膏一种辅药。
苏珩恰在此时踱步出房,目光似不经意般扫过伶月匆匆的背影,又落在正俯身在药臼边忙碌的许绾身上。
他轻咳一声,语气依旧是那副温吞的关切:“许大夫,药渣之事固然要紧,但也需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
许绾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未听出他话中深意,只淡淡道:“多谢苏公子提醒,我自有分寸。”
说完,便低下头,将一小部分新取回的药渣小心地置入一个干净的白瓷研钵中,又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倾倒了些许碧绿色的药液进去。
药液与药渣甫一接触,原本深褐色的药渣表面竟泛起一丝诡异的幽蓝,随即又转为暗沉的赭红,并伴有细微的滋滋声响。
许绾凝神细辨,观察着颜色的每一丝变化和反应的剧烈程度,眉头渐渐蹙得更紧。
这反应,比她预想中还要复杂。
片刻后,她将分析后的药渣用油纸仔细分包收好,每一包都用细线扎紧,并贴上了写有日期和特征的小纸条。
做完这一切,她又从一个不起眼的木盒中取出几片经过特殊处理薄如蝉翼的桑叶,以及一根尖端磨得极细的银针,就着窗外透入的微光,开始在叶片上细细刻画起来。
银针在她指尖灵活跳动,留下一个个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细微纹路,构成某种奇特的图案。
伶月在一旁屏息看着,不敢打扰。
她知道,自家夫人每当露出这般专注而沉静的神情时,便是在酝酿着至关重要的一步。
许绾的眼神专注而锐利,柳姨娘以为她病入膏肓,不堪一击,却不知,这张精心编织的网,很快就要收紧了。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机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