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上前虚扶一把:“周老不必多礼。”
朱幼薇目光扫过众人,温声道:“诸位远迎,辛苦了。”
这话一出,商人们顿时激动起来。沈掌柜挤到前面,声音发颤:“郡主能来松江,是我们天大的福分!”
赵知府引着众人往府衙去,沿途百姓夹道围观。几个胆大的姑娘挤到前面,红着脸把绣帕往朱幼薇马车上扔。陈寒见状轻笑:“看来你在松江比在杭州还受欢迎。”
朱幼薇抿嘴一笑,朝窗外挥了挥手,引得一片欢呼。
府衙正堂早已备好接风宴。朱幼薇刚入座,周老太爷就迫不及待道:“郡主,老朽斗胆,想请您先看看我们备下的工坊场地。”
赵知府皱眉:“周老,郡主舟车劳顿”
朱幼薇放下茶盏:“无妨,正想看看松江的准备。”
众人立刻起身,簇拥着往城东去。路上周德海凑到陈寒身边,小心翼翼道:“国公爷,听说云南工坊的织机比杭州的还多?”
陈寒点头:“云南地广,建了三个大工坊。”
周德海眼睛一亮,回头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个布商顿时喜形于色,交头接耳起来。
城东的空地上搭起了崭新的竹棚,十几个妇人正在里面练习纺线。见贵人到来,她们慌忙起身行礼。朱幼薇走近细看,发现纺车都是新打的,地上连碎屑都没扫干净。
周老太爷有些尴尬:“时间仓促.”
朱幼薇却点头:“用心了。”她转向那些妇人,“可有人教你们?”
一个胆大的妇人回道:“回郡主的话,杭州来的女官前日刚到,正教我们认线。”
朱幼薇露出满意的笑容。陈寒见状,对周老太爷道:“周老准备得很周全。”
老太爷顿时红光满面,胡子翘得老高。沈掌柜急得直扯周德海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苏州准备的场地比这大.”
接风宴持续到掌灯时分。席间商人们争相敬酒,赵知府拦都拦不住。朱幼薇以茶代酒,挨个听过各家的筹备情况。
宴散时,周老太爷带着布商们跪送。朱幼薇临上马车前忽然转身:“三日后在府衙签契约,诸位记得带齐保人。”
这话像火星子掉进油锅,商人们顿时沸腾了。沈掌柜当场跳起来,被周德海一把拽住。老太爷颤声道:“郡主放心,老朽亲自作保!”
回驿馆的路上,陈寒看着窗外热闹的街市,笑道:“这些人比云南商贾还急切。”
朱幼薇靠在车壁上,眉眼间带着倦色:“江南织造根基深,他们更明白工坊的价值。”
驿馆门口早有人候着。杭州来的女官春杏快步迎上:“郡主,房间都收拾妥当了。”
朱幼薇刚进屋,春杏就递上热毛巾:“松江十六家的底细都查过了,周家最厚道,沈家最精明。”
陈寒解下佩刀:“明日我带人去看他们准备的染坊。”
春杏又捧上一叠纸:“这是各家报上来的女工名册,共三百二十人。”
朱幼薇仔细翻看,突然指着一处:“这个叫柳娘的,为何备注‘寡居’?”
春杏低声道:“她丈夫原是织工,去年累死了。留下两个女儿,都才十岁出头。”
朱幼薇沉默片刻,在名册上画了个圈:“明日带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