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朱幼薇叫停了众人。女人们站在织机前,像等待宣判的囚徒。
“柳娘。”朱幼薇突然开口,“你纺的线不均匀。”
柳娘脸色煞白,两个女儿紧紧抱住她的腿。
“但你在踏板节奏不对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线不断,说明手上功夫扎实。”朱幼薇从纺车上取下线团,“春杏,记下来,柳娘分到纺线组,按熟手工钱算。”
柳娘愣住了,眼泪突然涌出来。她拉着两个女儿就要磕头,被春杏一把扶住。
“染布的。”朱幼薇走到大缸前,“颜色调深了。”
黄脸妇人哆嗦着跪下:“民妇该死.”
“但你能在这么短时间分出三种蓼蓝配比,是行家。”朱幼薇转头对春杏说,“让她跟着杭州来的师傅学新配方,按手艺工钱。”
一个个点评过去,朱幼薇既点出不足,又肯定她们的长处。最后她站到台阶上,声音清亮:“工坊的规矩,三日试工,合格留下。你们今日的表现我都记下了,三日后看长进。”
女人们红着眼眶应声。柳娘抹着泪问:“郡主,我这两个丫头”
“满十岁就能当学徒。”朱幼薇看了眼那两个瘦小的女孩,“包吃住,月钱五百文。”
回驿馆的路上,春杏忍不住问:“郡主,这些人手艺都生疏了,为何”
“你看到那柳娘的手指没?”朱幼薇撩开车帘,“指节粗大,是常年纺线磨的。那个染布的妇人,指甲缝里还有蓝色,定是最近还在染布。”
春杏恍然大悟:“她们只是太久没碰工具,生疏了。”
“给她们三天时间。”朱幼薇望向窗外,“穷苦人最懂珍惜机会。”
三日后,朱幼薇再去工坊时,景象已经不同。柳娘纺出的线细密均匀,染布妇人调出了正宗的靛青色。最让人惊喜的是那个剥棉籽的姑娘,竟无师自通改良了去籽手法。
签契约时,柳娘抖着手按了手印。她忽然跪下:“郡主大恩,民妇”
“好好做工就是报答。”朱幼薇扶她起来,“后日开工,记得把丫头们带来。”
傍晚时分,陈寒从染坊回来,见朱幼薇正在灯下看名册。他解下佩刀放在桌上:“今日招了多少人?”
“二十个,都是拖家带口的。”朱幼薇揉了揉眉心,“周家又送来五十人,得另找地方安置。”
陈寒倒了杯茶递给她:“赵知府说可以把城隍庙后头的官仓腾出来。”
“不妥,太潮湿。”朱幼薇摇头,“我看了周家别院,够宽敞。”
正说着,春杏匆匆进来:“郡主,松江十六家都派人来了,说要请您定工坊总管的入选。”
朱幼薇合上册子:“告诉他们,明日午时带候选人来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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