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胥吏见陈昭气度不凡,又有薛平这等官差随行,不敢阻拦,连忙入内通传。
不多时,陈昭便在廨署的正堂内见到了国子监祭酒周文海。
周文海年约五十许,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穿着一身半旧的深色儒袍,乍一看确有一股清流学官的儒雅气度。
他见陈昭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拱手,笑道:
“这位大人面生得紧,不知莅临敝学监,寻周某有何见教?”
陈昭目光如电,直视周文海,开门见山道:
“周祭酒,本官大理寺陈昭。
今日前来,是为查案。
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求证。”
周文海闻言,嘴角猛地抽搐。
大理寺陈昭,这名字可是很响亮。
那可是大理寺的主官。
必定是为查案而来。
莫非是因为王奎之事?
他心中略作思索,很快便稳住心神,强自镇定道:
“原来是陈大人,失敬。
不知大人要查何案?
还是有何事需要询问周某?”
陈昭目光如炬,毫不绕弯,径直问道:
“周祭酒,六日前,你可在云香楼与王奎发生过争执?”
周文海面色微变,随即强笑道:
“陈大人此言……唉,不过是那日多饮了几杯,与王大人因些许小事争辩了两句,算不得什么争执,更未曾动手。”
薛平笑了声,道:
“周大人,真是好雅兴,朝廷规定官员不可去青楼这种地方。”
周文海一脸尴尬,干笑道:
“文人雅兴而已,实在是朋友邀请,不得不往。
我……我也并非常客,只是偶尔去那么一次而已。”
薛平冷瞥了眼,嘿嘿一笑,道:“是吗?”
周文海连忙点头,道:
“是啊。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可真不是常客。”
薛平朝着陈昭使了个眼色,忽然目光一凝,厉声喝道:
“好啦,周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
我们已有证人证言,你二人当日不仅在雅间内吵得不可开交,更是动了手,还摔了茶杯!
莫非真要我等传唤云香楼的人来与你当面对质不成?”
周文海被薛平的气势所慑,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支吾道:
“这或许是当时酒意上涌,的确有些失当。
但绝无重伤之意,只是……只是推搡了几下。”
陈昭问道:
“周大人,推搡之后,王奎是否曾当面威胁于你,声称握有你的把柄,足以让你身败名裂,甚至连这国子监祭酒的位子都坐不稳?
正是此言一出,你才不敢再与之争辩,愤而离席。
是,也不是?”
周文海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脸色瞬间煞白,脱口道:
“你……你如何得知?”
他话一出口便知失言,急忙改口,道:
“不……不是威胁,只是……只是他酒后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薛平见状,声音陡然转厉,道:
“周大人,我们既有证人指证,你还敢在此狡辩改口?
莫非真要本官将人证物证一一摆在你面前不成!”
周文海额上冷汗涔涔,不住地用衣袖擦拭,苦笑道:
“是……是下官糊涂。那王奎,他……他确实威胁了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