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吃,心中少不得一边盘算。
——最好明日也去一趟新河道、堤坝,再跑一下留县的水渠,彼处最临新河道,顺便看看来不来得及去田间问问粟米情况……
或许跑不完,要分两天……
咦?这什么菜?
他茫然地低了头,就见粥里泡着几根三分长的蕹菜梗,又有两条叶墨梗绿的蕹菜。
蕹菜梗炒得又酸又辣,爽脆,用了少少的油,和在粥里,粥水是白粥自带的一点淡淡甜味,柔化了那激酸和锐辣,极开胃。
炒蕹菜则是不知放了什么调料,奇香,奇醇,又有一股极其浓郁厚重的咸鲜。
菜叶子已经软了,甚至接近于墨绿色,放了这许久的,自然没有镬气。
但先前炒的时候菜的调料就是有一点重的,此时又等了半日,蕹菜叶吸足了味,其实略咸,但那咸又有鲜来做回味,菜又有本身清甜,三者一合,再呼噜噜一大口白粥进去,一下子就把那咸给中和好了。
夏天就是要拿这样的菜来下白粥啊!
一箪食,一菜羹!
岑德彰也!
有草鞋,有菜羹,做亲民官的好好干,做民的就能好点过!
晚饭置办了几席,又送了粥菜去州衙,加起来大几十号人的饭菜,做的东西多,自然花的时间久多。
再加上吃完饭,又跟伙房众人闲聊一阵,等把人送走,收拾好残局,时辰已经不早。
宋妙洗漱妥当,去厨房检查了一遍灶同灶上坐的热水,方才掩了门。
正要回房,不曾想,她在半路上遇得一个熟人。
“这么晚了,宋小娘子还不睡啊!”
——乃是从外头刚回来的孔复扬。
他本还打哈欠呢,见得宋妙,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忙问道:“今日你吃到那卤水鹅肝了吗??”
宋妙笑道:“吃到啦!”
又道:“公子好心,怕我惦记这一口吃不到,还特地人人交代,其实旁的我也很爱吃,下回不必这样麻烦。”
孔复扬得意道:“旁的是旁的,鹅肝是鹅肝——一只鹅才出多少肝?我不提前说,你又是个讲客气的,他们肯定抢光了,哪里有得留!”
他顿一顿,一副自己已经很讲规矩的样子,昂首嘚瑟道:“我还没说你也说过喜欢吃那鹅肠哩!”
宋妙看他牙花都露出来的样子,实在好笑,忍不住道:“照着孔公子这样说法,你自家岂不是样样都极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