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复扬就嚯嚯呵呵地笑,道:“宋小娘子竟是才晓得么??”
又道:“宋小娘子这般手艺,但凡出自你的手,我是样样都极喜欢吃——今日那炒鹅肠跟脆豆芽一道吃,实在味美,哎呀呀,可惜那鹅不争气,长这么大只,肠这么少,这么短,为什么不多在肚子里绕几圈,实在不够吃!”
正说着话,后头忽然吹来一阵风。
宋妙先就觉得这一位孔公子今晚格外亢奋,因离得远些,还不敢十分确认,此刻风迎面一来,果然闻得一股淡淡酒味,便知众人今晚多半喝了酒。
她也不点破,只笑道:“那改日等回了京,有机会再给公子单炒一盘。”
说着让到一旁,口中道别,又请叫孔复扬先走。
刚让开,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孔复扬应了两声,也道了安,才走了几步,却是忍不住转过头来。
他眼睛分明已经很困,还在努力睁大,忽然张口叫一声宋妙,又神秘兮兮地道:“我今日得了一样东西,不好给旁人看,可不秀于人前,何如锦衣夜行!”
“老卢不在,算来算去,也只剩你了——只好给你看!”
一边说,一边在怀里掏掏掏,掏出来一个荷包。
宋妙见他说话清楚,走路也是直线,并不走之字,此处是两门之间的正道,边上就是客房,还能听到人声,倒也不担心这人吃醉了耍酒疯,况且他这样着急激动模样,只怕今晚不看那“锦衣”,这厮晚上都不好睡,便站定了等。
而孔复扬掏出荷包,打开里头,竟又是一个布包。
布包里头,仍有一张油纸。
眼看层套一层的,这样小心保护模样,倒叫宋妙当真起了兴致。
等到终于里头东西露了出来,却是一枚方形小印。
“你带了帕子么?”孔复扬刚问完,又摇头,“罢了,用我的!”
说着他果然取了随身帕子,把那小印在帕子上用力一按,又捧着帕子、印章,举到宋妙面前,纵然竭力按捺,那炫耀的意思还是很难遮掩——“看到了吗?是不是顶好看??”
“正言说这一向累的时候,他想着换换脑子,得闲就刻几下,做了几个,前两日才刻好——这可是从闵夫子那里讨来的青田石,也就罢了,还是他一刀一刀自己刻的!!”
宋妙看了看那章,又看了看帕子,果然很漂亮一枚名章,便认真夸了一番,最后道:“想必韩公子与你极为投契,又看重于你,方才这样用心!”
孔复扬本就有酒,得了这一句,实在高兴,乐陶陶之余,恨不得把欢欣雀跃传遍天下,叫人人跟自己一样得意,忍不住就道:“我偷偷跟你说,正言刻了三个名章,我一个,老卢一个,另还有一个,你猜是谁的?”
他方才要说,就听得后头说话声,侧耳去听,简直不经说——居然正是卢文鸣同韩砺二人往后院而来。
孔复扬那笑顿时一僵,莫名俨然酒醒,整个人一个激灵,胡乱把章、布一团,往怀里一塞,小声道一句“不猜了,你只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走了走了!”,脚下抹了油一样,滑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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