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元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孙女嫁到赵家这些年,虽然也尽心尽力,但夫君的前程,似乎有些停滞不前。”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言语间都是希望贾母能出面,去跟林姑父说说,能不能提携提携自己的丈夫赵存仁。
“林姑父如今官至尚书,又深得陛下信任,林妹妹又是郡王妃,若是林姑父能稍加提点,或者在陛下面前提及一二,想来夫君的前程,便能有所起色了。”元春试探着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哪知道贾母的脸色当即就难看起来,原本慈祥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这丫头,倒是还记得林姑爷!”贾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可还记得当初,为了你的婚事,我老婆子舍了这张老脸,去求了林姑爷,才给你找到李家那样的好人家!”
“结果呢?是你自己嫌弃对方官位低,嫌弃人家家规严,嫌弃上头有长嫂管家,说什么自己嫁过去不能做主!如今瞧瞧迎丫头,过得多好,日子多体面?当初若不是她嫁过去,我们贾府可不真是亏大了!”贾母十分不满。
“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嫁得更好,瞧不起李家,一心要嫁到那赵家去!现在倒好,过得不如意了,又想去求你林姑父?你不嫌丢人,我老婆子还嫌丢人呢!”贾母的语气里充满了旧事重提的愤懑。
元春被贾母这番劈头盖脸的训斥,说得面红耳赤,见贾母态度坚决,明确表示不愿帮忙,绝望之下,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太!”元春扑倒在贾母脚边,哭得声嘶力竭,“孙女知道错了!孙女那时候年轻不懂事,被一时的浮华蒙蔽了眼睛!孙女真的知错了啊!”
她哭着,又说起了自己的委屈:“那姓赵的,他对孙女一点都不好!如今嫌弃孙女娘家没有助力了,便愈发肆无忌惮,竟然都有了两个妾室!夜夜宿在她们房里,根本就不把孙女放在眼里!”
元春越哭越伤心,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孙女嫁过去这么多年,又没有个孩子傍身,膝下空虚,将来不知道该依靠谁啊!老太太,孙女真的没有活路了!”
她哭得鼻涕眼泪一把,狼狈不堪,声音尖利,充斥着整个屋子。
贾母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又有被吵得心烦意乱的烦躁。
但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儿,眼睁睁看着她在赵家受委屈,贾母也不能真的完全不管。她叹了口气,挥手止住元春的哭声,心中暗自思量对策。
思来想去,贾母只好先叫来王熙凤。只是,贾母心中也有些犯难,毕竟王熙凤如今快生产了,身子不便,不该再为这些烦心事操劳。
然而,眼下除了王熙凤,贾母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商议这桩棘手的家事了。
贾母愁眉不展地将元春的哭诉和求助一一道来,王熙凤认真听着,心底却是很是瞧不上元春这般作态。
说到底,元春当年为了虚荣,放弃了一桩好亲事,如今在婆家受了委屈,便又哭又闹地跑回娘家求助,实在是自作自受。
王熙凤略微思忖片刻,觉得此事自己一个人不好拿主意,便向贾母回道:“老太太,媳妇知道了。这事儿牵扯甚广,媳妇怕自己思虑不周。不如让媳妇先回去,与琏儿商议一番,再给老太太回话,您看可好?”
贾母想着如今贾琏是府上唯一做官的,便点了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