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而辛苦的职业生涯在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留下一些痕迹,肿胀的膝盖、变形的关节、丑陋的伤疤……这些都算运气好的。
魁梧老者身旁的老人,左手除大拇指之外的其他四根手指只有一个指节。再过去两个人,另一名矮壮老人的右眼被眼罩遮着,应该是出过些意外。
温特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默默收集着情报。
对于“上校和眼前的几位老铁匠气味相投”这件事,温特斯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怎么不聊了?先生们?”中年男人闻了闻酒杯:“我搅了你们的兴致?”
几位老铁匠对视一眼,施米德——为首的魁梧老者粗声粗气地说:“市长大人不露面,我们几个老家伙抱怨再多又有什么用?”
施米德把“市长大人”一词咬得特别重,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保罗·伍珀那小子今天必须给个准话!”矮壮独眼老铁匠的火爆脾气一点就着:“钉子砸木头里还能有个坑,他再敢遮三瞒四,就别想搞到我这一票,[愤怒的蒙塔脏话]!”
“您又是怎么看待贸易禁令的?”另一名老铁匠哑着嗓子,客气地问:“伯尔尼上校?”
温特斯眨了眨眼睛,他终于得以知晓大前辈的姓名。
伯尔尼上校抿了一口蒸馏酒,连连摆手:“您可别害我啦。贸易禁令是你们索林根州政府与大议会之间的事,和军队又没有关系,我表个什么态?”
“想皇帝在的时候,军团还归州里管呢。您的部队就驻扎在索林根,您也是索林根的一份子,当然可以表态。”
伯尔尼上校苦笑摇头,不肯多言。
独眼矮壮老铁匠立刻又压不住火气,他嚷道:“上校,您自己最清楚,您的兵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还有发的薪水,哪个不是我们钢堡出的?这么多年,我们没短过您一粒麦子、一枚银角吧?现在钢堡挨整,您也得替我们说话啊!”
“够了!”魁梧的施米德老人一声低吼:“还嫌不够丢人?”
独眼老铁匠气得直哼哼,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对不住,上校。”施米德老人微微弯腰:“我们不是在责备您。”
伯尔尼上校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喝了几口闷酒,他引开话题:“去年冬训耽误了,我想在开春前补上。”
温特斯闻言竖起耳朵——还在军校时他就听说过,蒙塔人在冬季农闲时会组织军事训练,山民纪律严明的作战方式是今天联盟步兵战术的鼻祖。
不过以上记忆主要来源于蒙塔籍同学的吹嘘,战史教材对于相关内容一笔带过,并未详谈。
因此,伯尔尼上校一提到冬季训练,温特斯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施米德老人碰了碰额头,好似一头棕熊在搔痒,他回想道:“去年冬天……去年湖河封冻以后,大家都在忙着做活,确实顾不上冬训。现在补上的话……上校,马上可就要开冻了。”
“我知道。”
“城里的人倒好说,反正大家都在闲着。”施米德老人的嗓音粗砺低沉,但又让人很亲切:“城外的人怎么办?天一转暖,他们就要种地,可有得忙呢。”
伯尔尼上校早有准备:“这次补训,我不征召‘城外人’。说实话,‘城里人’我也不想征召。”
施米德老人皱眉问:“城里人不征,城外人不征,您还能征召谁?”
“征召谁?”伯尔尼上校的动作停了一下,笑着说:“谁饿肚子就征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