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令,杀红眼的将士拿起红缨枪,也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也不管是贵夫人还是奴隶,一下接着一下,戳的血水四溅。
惨叫声十分凄厉,十分应景,但半刻就没了声音。
“记得补刀。”嬴黎提醒道:“不留后患。”
“是。”他们得了令,将所有的尸体挨个戳了一遍,等嬴黎驾马走远,呛人的大火已经席卷山谷,吞噬着所有的瓦剌尸体。
大周不可能替他们收尸安葬,也不可能让曝尸荒野,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把火烧掉。
这一战,两败俱伤,但大周还是占据了上风。
回营休整,嬴黎的身份不便,为此只能是燕靖予替她上药包扎。
她趴在榻上,闭着眼,袒露的背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燕靖予坐在榻边,勉强用另一只伤势不重的手替她擦干净血迹,再细细的撒上药粉止血。
“你不是在通海关吗?”
“你不是在开元府吗?”嬴黎反问回去。
他一时沉默。
嬴黎扭头看着他:“通海关的瓦剌战意不强,我猜他们肯定想从狼胥山突破,所以我带着大军来了。”
“所以,那些部族瓦剌是追着你来的?”
她想了想:“也可能是我追着他们来的。”
燕靖予替她擦去脸上的血:“你该留在邺城的。”
“我认真想过,如果我留下的代价是你去死,那皇位对我而言就真的只是个牢笼了。”她坐起来,身前微露,燕靖予立刻转开身子。
嬴黎拿起纱布:“帮我一下。”
他稍稍犹豫,垂着眼帮她拉住纱布,她熟练的包扎着,嘴上也没停:“我不信命的,你看,我不是没让你死嘛。”
“那你呢?”燕靖予最担心的这个。
她披上衣服,笑意轻松:“你没死,说明夏徽玄说的不准,所以我们不要信他,真当老天爷是他爹啊,隔了三百年啊,还能让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燕靖予笑不出来,把她拉进怀里抱住:“阿鲤,听我的话,回去,我已经留下了禅位诏书,一份在我外祖父手里,一份在维燊那里,另一份在皇上的枕头里,既然我没死,那我便要你留下。”
“你还是不信吗?”嬴黎靠在他肩上:“都说了是假的了。”
他摇头:“我不敢赌。”
嬴黎稍稍沉默,依旧语气轻松:“那你说,要是我真的走了该怎么办啊?”
他身子微微一僵,手上的力道更大,脸微微埋住,声音低哑:“那你要听话,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何?”
他的声音越发低哑:“我自诩博览群书,可那日听到夏徽玄与你谈话后,我再次细看史书,只为找寻与你有关的只言片语证实真假,也为窥探你在开国之后过得是否如意。
结果那天我才知你过得艰难,知我先祖卑劣,知名臣武将人性丑恶,我再也无法正视史书对他们的恢宏赞扬,我为你不值,他们踩着你上位,史书为他们歌功颂德,但字里行间全是不择手段四个字。
你不该让位,不该称臣,不该将自己陷入绝境,更不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情愿你登临帝位,也比受尽算计背叛来得好,我相信,若你称帝,绝对不会比我先祖差劲。”
“唉~”嬴黎叹了一嗓子,撇着嘴满是委屈:“我早就说了,你家祖宗卑鄙无耻,可你不信。”
燕靖予心里沉闷,紧紧抱着她:“记住了,不要一个坑跳两次,吃过的亏,别傻乎乎的再去吃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