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那孽子也知真相,亦信了当中的事,必然早便欺了过来质问,又怎会一直宁静到现在况那孽子与那野种不同,他明显是念自己生恩的,故他就算知晓就算来,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心中的侥幸压住扑腾乱跳的惊悸,陈夫人敛心收绪问“老爷可回来了”
“方才还未归的,不知这会儿回来没。”
周嬷嬷才作了回答,便有下人来报,道是老爷回府了。
“音儿。”陈沧快步走着,将妻子从石阶撑了下来“这样晚了,怎还在操劳”
“前儿在玉清寺得了一卷真经,道是可消百灾渡不顺的,我想快点抄完,便忘了时辰。”陈夫人替他拍了拍肩上的尘,笑意浅静。
消百灾,渡不顺,一听便知她因何抄这经了。陈沧心内好一阵动容,当即握了握妻子的手“晚膳可用了”
陈夫人摇摇头“我无甚胃口。”
一旁的周嬷嬷见着缝儿地给主子说话“老爷不知,夫人近来吃得极少,您不在府里时,夫人时常是囫囵用个两口便退膳了,老奴瞧着都心疼。”
听罢陈沧愧怍不已,他这妻是个最贴心备至的,怕他有压力因而从不过问公务,就算听闻了哪样的忧人的传闻,也只在心中生扛着。
“是为夫让你担心了。莫怕,案子已现转机,不会有事的。”心内的触动冲散面上的倦意,陈沧握住妻子的腰,不禁在她额心落下个轻吻,直将人吻得面颊生烫,轻轻推他一把“下人看着呢。”
虽年岁渐长,却仍留有闺中小女儿那份娇柔,哪个男人会不爱
况且这个女子还为他育有子嗣,且为他受过世人的唾弃与指摘。
扶住妻子,陈沧目中浮起久不见的笑意“走吧,去用些晚膳,你越发清减了,该好生补补身子才是。”
“你才需补补身子,近来委实辛苦了。”陈夫人声音放轻,似有一腔柔情深挚。
夫妇二人相携回了房中,一餐饭吃得温情有加,可待那桌膳才撤下,却听得门人来报,道是秦大将军来了。
“这个时辰过府,莫非有何要事”陈沧欲要陪妻同往,却被告知秦大将军说得很清楚,只寻陈夫人。
直觉使然,陈夫人的心遽然收紧起来,待到花厅且见得秦大将军面色不善时,一颗心更是咚咚直跳。
定了定神,陈夫人竭力镇静“天色这样晚,大兄怎么来了”
秦大将军直勾勾盯住她“本不想来的,但刚才得知的几堂事着实令我大为震撼,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便跑来叨扰于你。”
“什,什么事”陈夫人捏着汗,心中惴惴。
秦大将军再不遮掩“听闻你与南儿所说,当年泰县那场火是我指使人放的,他们兄妹的父亲,是死于我手中”
陈夫人立时惊持“大兄这话是听谁说的我不曾”
“顺平侯府有人证,你若否认,便是要我一道前去趟侯府了”秦大将军目光如炬“还有,当初你与陈沧在那酒楼也是借了我的名头,这样见不得人手段当年用来为你自己谋姻缘,而今,却用来害你的亲生骨肉么”
顿了顿,又极为不解“我原还怜你恤你,亦巴望你真对檀儿兄妹有愧二妹,你究竟几时变作这幅可怖心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