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娘总是有法子教他心软。
段温心底轻叹了声,到底脸上的神情缓下、也松开了手。
罢了,既然韶娘不想叫他看,那便不看罢。
他从来不和死人计较。
段温倾身往前吹熄了烛火,像是都不需要时间适应这突然黑下来的环境,他直接往前了几步,将还不及躺下的人揽入怀中,笑:“我可真上来了”
谢韶:“”
抱都抱住了,再来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
谢韶知道段温一向得寸进尺,料想他上来之后不会老实,但是对方开口的理由还是让她意外了下,“我过几日就要走了,韶娘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谢韶一愣,“不是要去晟州吗”
段温“嗯”了声,但是明显心思不在回答上面,带着茧子的手一节一节地摸过脊椎骨,显然不打算只是老老实实地抱着。
谢韶被他闹得不安稳,背着手够了半天,总算把那只不规矩的手拉开。
这才得空皱着眉问:“我不跟着你一起吗”
段温则是趁着谢韶的注意力在手上,倾身往前偷了个香,闷笑着打趣问:“韶娘这是舍不得我了”
谢韶瞪他:说正经事呢
实在不怪她奇怪,这些年除了战场的最前线,段温恨不得把她随身带着,这次去的晟州是自家地盘,没道理分开。
段温被谢韶眼神警告得收敛了点,但仍旧是没个正形儿,“韶娘喜欢晟州风光,为夫下次带你去。这次就先算了。”
谢韶倒是听出来了。
晟州那边大概出什么问题了,段温这一趟多半不怎么安稳。
她张了张嘴,想问“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但这话问出来委实没什么意义,就算段温告诉她“没危险”,她会信吗走上这条路之后,就注定了不会有安稳。
谢韶往上凑了凑,亲了亲段温的嘴角。
又顺势搂住了人的腰,借着侧卧的姿势蜷在了对方怀中,“那我在元川等你,你早点回来。”
段温一时愣在了原处,隔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碰了碰被吻的地方,像是在确认刚才那个亲吻的真实性。
许久,他才将手臂重新放了回去揽住了人,但也只是轻轻地抱着,没有再用力。
幽幽的香气随着呼吸顺着鼻腔侵入肺腑,奇怪的充盈感满溢在心口,像是整个人都泡在暖洋洋的温水里。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不需要靠着掠夺和侵占来追寻那片刻的满足,只是这么抱着,仿佛就切实得到了什么。心里那头一直不知餍足的贪婪野兽终于得到了片刻的饱足,懒洋洋地休憩了下去。
脑海中纷乱的杂事随之远去,那本诗集、她或许念着的旧人、元川的后续、郭融的旧部、晟州的形势所有种种尽皆从思绪中消隐,他感知到的只有怀中人而已。
她在等我。
她会等着我。
在心底又反复回念了数遍对方方才的话语,段温怔忡着放松的面部肌肉定格在一个称得上温柔的表情。
他低头嗅着那近在咫尺的发香,头一次落下一个不带任何情欲意味的亲吻。
我会回来的。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