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了妖怪。”产屋敷无惨实话实说。
“哪个妖怪”她执拗地问。
“不知道。”产屋敷无惨话音刚落,便看见她站起来,抹掉眼泪“我不要死了,我要替他们报仇。”
少年看她一眼,红眸一眯,像是感觉有点讽刺,却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了抬手指,便有人将她按住,叫她动弹不得。
她没有挣扎,像是渐渐认清了时势,抱着信崩溃地哭,不断重复一些无意义的话,即使没人钳制,也再没逃跑。
产屋敷无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今,她如他所愿地破碎不堪,满身泥泞,再无笑颜,他却不知为何,再兴奋不起来。
他唤她,却第一次被她彻底忽视,少年浮现莫名的怒意,用力捉住她的手,狠狠把她扯到眼前。
这动作于他而言实在费劲,他狼狈地吐出一口血来,少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擦他嘴边的血,抬头就看见一双阴鸷的红眸。
“你是我的。”
“哪怕是哭,也只能为了我。”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攥得她手腕发红,又将她怀里的信尽数打在地上,满目偏执,神色狠戾“下地狱,是来陪我。你死后,不可以见别的人。”
“我要见母亲”她哭着推他“我要阿娘,要阿娘”
“你只能要我”
少年厉声打断她的话,今日变故太多,他现在已然失去耐心,大脑昏昏沉沉,难以思索。
他只知道,他会死,眼前这个是他的妻子,是向他说过无数誓言之人,他信了,那她便再没反悔的机会。
她既然爱他,那就理应陪着他一起下地狱,一到十八层,不可以有人打搅。
药被端过来,少年掐住她的下巴,毫不留情地将药灌进去。
她不反抗,只是哭,用那双眼睛看着他,少年的手逐渐颤抖,却不曾有一丝迟疑。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他眼眶发红,隐含哭腔“你说会永远陪伴我,我信了。”
药被他尽数灌了进去,好一会以后,少女像是痛极了,慢慢伏在他的膝头,一边哭,一边吐血,一边把他的手抱进怀里“少主大人”
血液浸满他的衣衫,产屋敷无惨颤抖着去摸她的脸颊,只摸到满手的黏腻,她穿着他们初见时的那身藤色和服,双眸澄澈,一如往昔。
“好苦啊”
她紧紧扯着他的袖子,断断续续地哭“少主大人药好苦”
此时此刻,看着在怀里哭泣的少女,无惨的心里除了怜惜,还有无尽的安宁。
这是他的妻子,真正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人。
他不是可怜虫,他有所爱,他所爱之人也爱他,如此想来,他这一生,终究还是捉住了一些东西。
现在,她就要死了,死者不会改变,这份皎洁的情意,他将永恒拥有。
诡异的幸福感让他绽放出喜悦安然的笑,少年用袖子轻轻替她擦去脸颊的血,柔情万分“明天就不苦了。”
“明天”她抬头看他“新年。”
“嗯。”无惨握住她的手。
“我、想报仇。”
她依旧不死心,惨白着脸求他“若是,我能活下来,少主大人,放过我,好不好”
他一顿,竟是到了此刻也不肯答应,只在她的注视下,慢慢说道“若是你能熬过去,我不会再杀你。”
她展颜一笑,像是终于向大人讨到糖吃的孩子,慢慢闭上了双眸。
你屈服于命运,堕落沦为恶鬼,而我会翻过生与死的高山,让你看见世上最美的太阳,和蒲草的韧性,报酬只是你的心。
所以,来爱我吧,这一课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