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少的她,亲手把一朵鲜艳好看的荷花,放在了他的墓碑后面。
小心翼翼,没敢让人看见。
岁荌这才双手接过荷包,“好,我去皇陵时,帮你放过去。”
“多谢。”赵鹤又跟岁荌说了几句话,才起身离开。
她头都没回,跟岁荌挥臂说道“我会给你寄信的,等你治天花的法子研究出来,我来找你,咱们好好喝几杯。”
约了以后再见,那便不是道别。
皇陵修建好了那日,岁荌做为新册封的安王,带着她未来的夫郎,随同皇上跟众臣一起,前往皇陵祭祖。
趁旁人休息时,岁荌去了趟自己祖父的墓地,将那个荷包珍重地放在他墓碑后面,无声道“她来看你了。”
到今日,安王一案算是彻底清了。
日子也来到了十月中,天气慢慢转凉。
岁荌跟元宝想在冬季前赶回老家,免得天冷下雪路难走。因为朝老太太也跟她们一起回去,有老人家在,路上难免走得慢些。
和京城比起来,老太太好像更喜欢小县城,她说那里清净,而且埋着她夫郎跟幼女,她将来走了,也要跟他们埋在一起。
知道她想回去,皇上跟君后挑了个日子,叫两人进宫吃饭。
没喊别人,也没叫太女她们,就皇上君后以及岁荌元宝四人,如同寻常人家一般,坐在一起不用宫人伺候,就这么平平常常吃顿家常饭。
进宫时元宝有些忐忑,心里揣着不安,小声问岁荌,“她们是不是不舍得你走啊”
安王府现在还没修缮好,她们始终借住在朝府。皇上起初的意思是让两人进宫去住,岁荌没答应。
她一个对朝政不敢兴趣的人,如果这时候进宫,旁人难免会多想,她才不给自己和元宝招惹这份眼红和麻烦。
所以她态度摆得很好,那就是住朝府,不掺和朝堂政事。
“不会。”岁荌牵着他,“别怕,有我呢。”
等饭菜上齐,皇上亲自挽起袖筒给两个孩子夹菜。
君后见元宝一直紧张,笑着说,“这顿饭,算是我跟你姨母为你俩准备的送行宴。”
此话一出,元宝瞬间舒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
“你们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要说对我有多少亲情,都是假话。我虽念着阿荷,但的确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所以如今心里对你的疼爱,也多数因为你母亲的原因,想对你多多弥补一些。”
梁蕴看着岁荌,“你同你母亲长得很像,但我不能因为舍不得她就把你拘在宫中。”
“我分得清,阿荷是阿荷,你是你。你有你自己的活法,不能替你娘留在京中。”
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皇上,更不是强人所难的姨母。
岁荌不是她养大的,她没权力干扰她的选择,她能做的就是支持岁荌的决定。
说到这儿,梁蕴忽然苦笑一下,“如果阿荷有选择,她怕是也不愿留在京中,更不愿投生于皇家”
所以岁荌选择离开,她不拦着。
梁蕴说,“安王府会继续修的,你们隔上两三年,清明回京扫墓祭祖时可以在那里落脚。”
“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没有,我就按着以前我府邸的布局去修了。”她记得阿荷很喜欢她的宅子,所以常来住。
岁荌抬手,拿起公筷,往梁蕴面前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热菜,“姨母,我娘应该很开心。”
梁蕴这些年一直觉得愧对梁荷,死的人本来该是她跟她夫郎。
听岁荌这么说,梁蕴抬眼看她。
此时坐在桌上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一个希望得到妹妹安慰的长姐。
岁荌道“您活了下来,梁国才有了今日,也因为您平安无事,她如今才能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