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显然是中毒之症,毒深入骨髓,根本无药可治,如今也是吊着一条命罢了。只需微量的毒素,平时根本察觉不出来下了毒,平时号脉,也只会觉是他身体不好,当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发觉时为时已晚。
太子道他能治好燕昭翎,为何就不能治好陛下,他没抱太大期望,这话也不是指责,语气轻飘飘的,宫悯说两者不同,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翎王好,对殿下不也是才好。”
太子一顿,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直白。
远方传来喧嚣嘈杂的声音,二人注意力一致被转移,门外太监进门禀报,弓着身道:“太子殿下,前殿走水了”
不远处,火光冲天,映红了黑夜的半边天,宫中太监来来回回提着桶扑火,走水的地方不是晚宴处,是离晚宴有些距离的偏僻之所。
出了这么大岔子,太子脸色黑沉,皱眉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处的火光,宫悯站在他身侧,突然见草丛间有一物靛蓝色的东西,心中陡然一跳。
人多眼杂,他不着痕迹的上了前,捡起了香囊,是他给燕昭翎的香囊上面的花纹,还有缝隙,每一处都透露着眼熟,他蓦地抬头看向了火光冲天的屋子,燕昭翎答应过他,不会摘。
“殿下。”一个太监上了前,“奴才听人说,翎王好像在里边。”
“什么”太子眼底更难看了一分,放置身前的手握了拳,而后,身旁“哗啦啦”的响起了水声,水溅到了他衣袍上,他侧头一看,见方才还和他谈笑宴宴的宫悯提桶往身上泼了水还不算,随手寻人要了一件外袍,浸了水披在身上,其过程动作都有条不紊,根本叫人察觉不出一分冲动,直到他要往里冲。
“你”沾水的外袍衣摆从太子指尖滑过。
火势太大,门摇摇欲坠,踹开门的一瞬,一股热浪从里面扑了出来,宫悯往后躲了躲,出奇的冷静,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但又好似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脱了壳,冷静的旁观着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灾难,大脑指挥着他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心底又空落落的,似来回摇摆不定的秋千,没个底儿。
进了门,他想叫燕昭翎,第一声时哑了嗓子,没叫出来,差点以为自己给这浓烟呛坏了嗓子,他捂住了口鼻。
“燕”
“燕昭翎”
屋内柱子燃着,他听到了里面“嘭”的一声,茶盏掉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内室的墙角,燕昭翎撑着墙壁,身形不稳地站起来,火势还没蔓延到这里面,但里面的温度很高,燕昭翎热得汗流浃背,罕见的狼狈,听到宫悯的声音,一度以为是热出幻觉来了,下一刻,就见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从第一眼心跳加速的惊讶,再到难以置信,那一瞬的心情难以描述,落入谷底的心脏都似被填充的满满当当的发涨。
“愣着干什么”宫悯察觉他身体没力,干脆把外袍披在了他身上,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上来,我背你。”
这句话宫悯以前也和他说过,只不过那一次,是他拽着他去爬树翻墙,然后他扭伤了腿。
他趴上了宫悯的肩膀,从前那溜猫逗狗少年郎的肩膀不知何时变得这般宽阔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安心。
原路被堵了,宫悯找着别处的路,燕昭翎感觉他腿有点疼,宫悯掐得太紧,背脊轮廓也是紧绷着的。
“你进来干什么,送死吗”燕昭翎嗓音沙哑无力。
宫悯“啊”了声:“正好,跟你做一对鬼鸳鸯。”
他被浓烟呛到,咳了两声,燕昭翎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别瞎咒自己别说话。”
说一句话,就多吸一口烟。
没想到燕昭翎还迷信,宫悯没再开口,找找了人,心中摇摆的秋千定了下来。
好在有一处窗口火势还不算太激烈,宫悯背着人,从窗口出去,顺着回廊远离了火光,旁边就是湖,这火再怎么大,也蔓延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