驮兽的步伐虽慢,迈得却宽。不一会儿,便将我们从赤王陵送进了沙漠腹地深处去。
为了使自己在驮兽的颠簸中尽可能保持清醒,我开口道“前阵子我在读加缪先生的作品,局外人和鼠疫。他在这两本著作里花了许多笔墨探讨死刑的意义,在他看来,死刑是一种可憎的示范,而不具备预防犯罪的效应。”
阿扎尔不愧是靠着真才实学登上大贤者之位的权威学者,尽管落魄如斯,他仍旧竭力端出副老学究的姿态道“加缪对于自由人道主义有着近乎天真的执着,从他对待死刑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所以我一直对加缪先生的存在主义持辩证观点,包括他和萨特先生提倡的所谓的自由。”
阿扎尔像是终于明白了我提起加缪的真实意图,浑身一凛,陷入沉默。
“到了。”我刹住驮兽。
阿扎尔顺着我的目光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生起袅袅炊烟的沙漠
民部落。他定睛看向飘扬于半空中的旗帜,脸色一变。
“不知您是否对妙论派的卡维有所耳闻。”
我从驮兽背上轻轻跃下,顺手往它浓密的毛发上捋了几捋“卡维毕业那年,误打误撞走进了这处原住民部落。由于对古文字一窍不通,他被当成对赤王不敬的异端分子给绑了起来。若不是艾尔海森及时赶到,他估计早就被送上赤王陵剖腹剜心了。”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把你送进去。”我笑了笑,“毕竟我也对沙漠民的祭祀仪式很好奇,想必会成为一个不错的论文选题。”
阿扎尔眯起眼观察了我半分钟之久,终于确定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瞪大眼,难以置信道“安妮塔,你真是个疯子。”
“谢谢夸奖。”
“你跟你父母一样,你们都是群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肿起一张气得通红的脸,冲我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体内流淌着疯子的血液,我又怎么能指望你是个安分守己的正常人。该死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我敛起笑意,抬手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驮兽背上拖拽下来。
我蹲下身,凑近去看向他,缓缓问道“既然你亲口提起了这件事,那不妨再多说说,当年我父母究竟都研究了些什么”
他冷笑一声“这个问题,你倒不如去问赞迪克。”
我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还在天真的以为,你那被流放沙漠的父母是无辜的受害者吧”阿扎尔冷声道,“你知道你母亲跟赞迪克合作的改造人实验害死了多少人吗而你那愚蠢的父亲竟然还想继续这可笑的研究,真是荒谬至极。”
“好的,我知道了。”我点点头,“第二个问题,我母亲究竟怎么死的”
阿扎尔显然被我毫无波澜的反应给迷惑住了,他瞪了我半分钟之久,喃喃吐出一句“疯子,你真是疯子。”
“回答我。”
“我不知道。”
我耸耸肩,转身走进原住民部落里。几个守门卫兵闻声冲来,将手里的长枪齐刷刷对准了我。
我熟练地将双手抱在脑后,用好似饶舌的沙漠民小众方言说“我刚刚在赤王陵前遇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异端分子,他竟妄想在赤王的领地替雨林的神明传教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