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四个月来,贺兰泽也从未踏入过陶庆堂,主动与她说过一句话。
她不是没担心恐慌过。
她就这么个儿子,若是真的闹到母子离心情绝,那下半生她要何以为继。如此思来想去忧虑了个把月,遂同留守青州的长兄贺兰敦,以及正在凉州前线的胞弟贺兰敕均有通信。后来在贺兰敕信中得以慰藉。
原是这数月来,即便贺兰泽身在辽东郡,闭门不出。但是并没有懈怠政事,送来千山小楼的卷宗他都逐一过目,虽然回复得慢些,但从未出过纰漏。
如此,贺兰敏方慢慢安下心来。
何论,便是如此境地里,议事堂中都不曾有累起未了的政事。故而,这两日卷宗来而不复,渐有累起之势,她方又有些担忧。然眼
下闻言,都已经被抱去了书房,依次处理了。如此往复,她的一颗心定下大半。
到底红颜佳人再情深意切,也难抵山河万里。
“闻谢氏病情又重了,怎么个重法打听出来没”贺兰敏歪在贵妃榻上,接过薛素捧来的汤药。这个在下不知。”薛素叹道,“主上如今也防我,半点消息得不到。“你侄子处也没有”“年轻人有了自个的主意薛素自嘲道,“是我无能了”
“罢了,你不是说估摸着谢氏也时日无多吗且由着阿郎去闹一阵”贺兰敏搅着手中玉匙,挑眉道,“到底手中疆土越来越多,站过高出看了更阔的天地,便知一个女子一段情爱不算什么。如此境地里,他还能理事,我便没什么可担心的。届时一年半载谢氏去了,吾儿迷个三年五载,左右就被磨了半生。我认了但我儿还有后半生,我亦有余生,且等得起至于,谢氏留下那一双子女,留着吾儿的血,我自不会亏待他们。
“是故”贺兰敏舀过一勺药膳顿了顿道,你也莫去打听了,都由他,免得眼下撞在他枪头白惹不快薛素颔首,这话正是我要与您说的,您尽量顺着主上些。他和谢氏从少年走来,情分不一样,您莫伤了自个。十月金秋,午后斜阳铺殿,陶庆堂融洽安闲。又两日,划入十一月里。
气温骤降,天气严寒,朔风一阵紧过一阵。东边院子里的梅花提前开了,贺兰泽站在二楼眺望,回首看不曾苏醒的人。
这日暮色里,贺兰泽书房来了两个人,将士打扮,神色匆匆。
入内,现了真容,才看出一人是丁朔,一人是公孙缨,两人皆疾马赶来。
确切的说,是贺兰泽一直在等此二人。丁朔是十数日前,接了贺兰泽书信从凉州前线赶回的。公孙缨则从是四日前接讯从幽州城赶来。
贺兰泽带他们入书房看沙盘图。如今有青、冀、豫、衮、徐、凉、并、幽八州皆在他麾下。
他的旗帜插入冀州和凉州两处,一贯温和的面容浮起笑意,冀州是孤十六岁筹划两年,举刀一昼夜夺下的。凉州就不说了。
他拍了拍丁朔臂膀,有些自得道,“也是孤拼命夺来的。”
“剩这些”他将旗帜依次插入青、豫、衮、徐四州,敛尽面上骄
傲色,只平和道,孤终是肉体凡胎,多有母族帮衬,皆是贺兰氏之盘根错节的关系得来。
“而这里,幽、并两州”他抬眸看向对面两人,“我们三人,算是知己相逢,同心共道。”话至此处,他将自己两处推向对面二人,“日后怕是山水不同路,此处民众便有劳二位了。”丁朔和公孙缨一时大惊,对望相眼,欲要言语,被他抬手止住。
三人隔案而立,中间沙盘长桌,似是已经将他们分成两道。
烛火晃悠,各自影子投在窗棂上。屋内再无声息,只有三人举酒盏一饮而下的模样。最后,公孙缨提出看一眼谢琼琚。
贺兰泽没有阻拦。
公孙缨也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屏风外看投在帘帐上安静沉睡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