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像白发少年告诫我的避开老师们重点巡查的两天,自然,也没有像他暗示的一样,趁着晚上夜色浓重,整个孤儿院的灯光止息之际,偷偷混出院去。
我仍旧坚信自己是神奈川长大,就读小学坐落的是一个打渔为生的小镇,为了走出小镇,寻求更好的发展,小初交接之际,我放弃另一所升学率一般的公立国中递来的橄榄枝,选择到立海大私立国中就读,并且在学校规定的课后社团中,选择了当年引爆全校,吸引了整个神奈川瞩目的有幸村下克上风光伟绩风闻的网球部。
我当然不会打网球,甚至没摸过网球拍。
由于是新生大会后投来的投名状,我和其他被幸村风闻吸引来的一二年级学生分成初学者赛场和正式赛场,初学者赛场和一个同级生的七球对决,那是我第一次摸网球拍,也是第一次正式比赛甚至还不了解比赛规则,在裁判不住示意犯规的哨响中懵懵懂懂地拉下序幕。
15
其中一球是由于对手被背向的阳光晃到了眼睛,丢球的同时还崴了脚。
所以比分停止在15,对手被网球部部员带去医务室进行简单处理。
既然比赛的细节,比分,过往的经历都这样清楚,我没理由怀疑自己的存在。
即便现状确实很不科学。
我在烧退的第二天,头脑还残留点晕晕沉沉的迹象,其他孩子都老老实实地去教室进行福利院内的学业测试之际,从福利院为垃圾车大开的铁艺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大摇大摆只是夸张,但我确实昂首挺胸,充满自信地出门了。
白天充满自信出门的我一定和傍晚失魂落魄、双眼空洞的我截然不同吧。
半个眼圈仍是青紫的锅盖头院长,仍是背手站在福利院大开的铁门中央。
他的白色长袍像是仿制了牧师的设计,袍角被风吹的微微荡起,在昏黄的夕阳中和我无声对视。
是锅盖头先收起了视线。
“吃饭了。”
他背过身。
“洗手吃饭。”
当晚我生硬地挤进一整串长桌边逼仄的长椅。
没有隔拦,颇像哈利波特里分院帽分院时的四排长桌椅,但由于人多椅摘,白衬衫白裤子的孤儿们只能手手相碰地坐在一起,举起勺子时都能感受到上臂和旁边的人擦过。
旁边的人瞪过来。
我生硬地道了句抱歉。
长桌前监视孩子们安静吃饭的老师的锐利目光投过来,旁边的孩子瞪了我半晌,低头吃饭。
不像是善罢甘休的样子,要秋后算账吗
这个时刻被老师监视的环境里,打架是怎么样的
老师和那个锅盖头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说严厉打击这种风气,再将我们俩扔进禁闭室锁上几天呢
到时候被扔进禁闭室的,究竟是我,还是我们两个
心中有很多问题。
外界的认知完全和我一直以来的认知相悖了。
户籍处有我的名字,状态栏堂而皇之的写着孤儿,没有明川惠姬这个人,甚至没有她存在的迹象,我从一岁起以婴儿的状态被丢在福利院门前那时正好是我的霉国大兵父亲在海岸对岸迎娶娇妻的时节以孤儿加精神分裂患者的身份被抚养长大。
认识失调,我像被人剥光了扔进一个陌生的环境,不得不慎重思考接下来的出路。
总之,想要脱离这里,无论在哪,学习总是稳定和必要的出路。
就像我在幻想里进行的那样
乱想到这,我放下勺子,狠狠攥起眉头。
果然,无论是现实摆在我面前,还是自我洗脑幻觉,我都无法轻易地将那些记忆定义为不存于世的虚假。
那种真实、那些细节,一个世界铺陈在我眼前,根本不像人脑能构想出的精细。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出路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群狼吞虎咽的孩子里少了个人。
那个我第一天发烧,负责来照顾我,还被我吼了一通的倒霉蛋。
我开始只是在漫无目的地巡视,于是我定下心神,再度绕了一圈。
确实没有。
我放下碗勺,在一群孩子的瞪视中起身翻出长凳通通被我瞪了回去。
因为姣好的外貌条件,我的眼睛可是圆润又饱满,平常视人时有种水润的专注感,瞪起人来夸张地像天上的太阳是记忆里打工场所的同事告诉我的。
我短暂犹豫一下,没有直接出门,而是去找了上首的老师。
“那个白头发的男孩去哪了”
我认为白头发这个范围足够精确,因为整个饭厅都没有第二个浅色头发的男孩了,算上我的奶金发,才算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