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归终小姐也从房中退了出来,严颜感念她说了仙人的好话,很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归终是个热心肠的,生性开朗活泼,瞧见严颜看自己,便快步走到严颜面前,笑眯眯道,“严颜,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今后有什么打算,听到这句话,严颜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梦境的最后,自己伶仃躺在地上的惨状。
想到这里,严颜摇了摇头,被那噩梦影响,他心头一片哀戚。
平复了一下心情,严颜叹道,“今后无什么打算,就是能待在严先生身边,就是最好的了。”
这算得上是他的肺腑之言,严先生为人谦和,秉性良善,从不为难他们这些人,待在严先生身边,或许真的比在外面游荡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严颜再度叹气,“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
可惜,还是不能如愿。
魔神之战逐渐白热化,生灵涂炭,草木不生,这是必然的事情。
归终道,“前路难卜,却也未必不能尽力改变一二,若是你家严先生愿意为之,说不定能让你得偿所愿。”
听到这句话,严颜掀眼,道,“归终小姐,您说笑了。”
魔神之战岂是严先生区区一个凡人能够改变的,思及此处,又见面前的归终小姐笑语盈盈,一双漆黑温润的杏眼含着氤氲的水汽,瞧着分外温柔,严颜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便道,“得过且过罢了。”
“何言得过且过。”
两人正说着,还不知道摩拉克斯何时站在了严颜的身后,一双凤眸不怒自威,略带探究之色。
严颜小声说“您怎么来了”
摩拉克斯拢手站着,唇边不见笑意,眼里却没有半分为难的意思,“我送归终小姐。”
严颜站得笔直,“我同您一起去正巧我要同徐伯定明日最新鲜的果蔬。昨日买的鱼,都有些不新鲜了。”
摩拉克斯敛眸,却没阻止,归终站在中间,笑着瞧严颜,“那下次来,我要喝最时兴的果茶。”严颜则一口答应。
三人顺路同行了一段,在街口拐角处,严颜一欠身,示意自己已经不顺路,摩拉克斯摆摆手,叫他自行离开即可。
“严颜多可爱呀。”归终笑道,“带在身边好像也很不错。”
“前路凶险,我既捡了他,便不得不为他考虑多些。”
归终知道摩拉克斯将责任看得极重,快走两步,走到摩拉克斯面前,朗声道,“前路难卜,却未必没有破局之法,要看我们是否尽力为之。”
摩拉克斯幽深的眼瞳凝起,一股常人不可得知的威压随即散开,思虑片刻,他颔首道,“极是。”
送别了摩拉克斯和归终两人,严颜便垂着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搜寻着,瞧见路上人行色匆匆,皆为生活奔走,不自觉也将脊背挺直。
依照梦境之中的场景,大家无不前途未卜,可现在看来,形形色色的人仍然为前路奔走,并没有半分懈怠。
“臭小子”
一道苍老的声音斜里刺出,严颜抬眸看去,瞧见正是徐伯站在摊位面前,冲着他摆手。
“明天要什么菜”徐伯今年大约六十多了,已近耄耋之年,却仍然精神矍铄,不见疲态,见严颜在街上踱步,便叫住他,“徐伯今天也给你留了好吃的日落果。”
一听说有吃的,严颜心情轻快了许多,连忙应声,“哎,来了。”
徐伯早就在一旁支起了木桌,又摆了一把低矮藤椅,严颜没一屁股坐下,反而先伸手帮徐伯将摊子上没卖出去的水果和蔬菜都拢在一起,道,“今日怎么剩这么多这几日倒是没见你捉鱼。”
“嗨,这几日捉不到鱼,据说河边有妖兽。”徐伯抹了一把汗,沟壑般的皱纹中挤出几分无奈,脸上仍然笑着,却透露出心酸,“至于这些,生意不好。”
严颜横眉道,“难道是他们又欺负人了”
徐伯避过不谈,反而问,“你吃过饭了吧”
严颜伸手拂开徐伯的手,冷声“不能这么欺负人,这算什么本事”
徐伯脸上的笑容再也维系不住,眼眶一酸,两行浑浊的老泪便滚了下来,“我一个老头子,我怎么争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