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他宁可毁去那样的自己。
眼看天色将晚,沈灼和谢离疏在诏狱分开后,便各自回到了住处。
长乾宫内死寂清冷,摇晃的烛火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轻柔的一股风都会将它熄灭。
在即将前去太学府的前一天,沈灼伏在案上,竟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梦里他好似闻到了茉莉花的香气,他偷偷藏在暗处,听到了远方的交谈声。
一个人影逆光背对着他,正和太子说着话“恭喜,殿审已经结束,所有事情尘埃落地了,七皇子不会再来烦扰殿下了。”
太子“君照雪,你莫不是动了恻隐之心别忘了,你可是捧杀之计的献计之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灼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朝着后方退了一步,却被前方的君照雪察觉。
君照雪并没有提醒太子,也没有停下交谈。
他只是紧盯着沈灼,吐出一句比利剑还要伤人的话语“殿下多虑了,臣假装喜欢他多年,早已忍耐不下去了。”
沈灼从噩梦中缓缓醒了过来,眼眶湿热了一圈。
他抚摸到了眼角的润,哪怕时隔多年,仍旧会被当年的事给刺痛。
“哈哈哈”
“假的,全都是假的。”
笑完之后只剩下脱力。
伏低做小、卑微以待,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甚至在春猎时,受到污蔑。
久久的死寂和沉默。
他终于知道,这世上除了老师,不会再有关爱他的人了。
沈灼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老师在狱中的模样,他虽朝狱卒施压,也不见得他们会善待老师,必须赶紧查清军马案,早日救老师出困
单显站在屏风后方,小声提醒“殿下,天快要亮了,到了去太学的时间了。”
沈灼睁开了眼“更衣吧。”
单显松了一口气,观察着沈灼的神色。
叶听霜还在偏殿治伤,殿下未曾提及他一句话。既不派人照顾,也不继续加大处罚,好似就这样把叶听霜晾着,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越是风轻云淡的态度,越让单显觉得不安。
暴风雨前的宁静。
单显和宫人们端来了奢靡衣饰和洗漱用具,小殿下所用皆为昂贵奢华之物,所有人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今日可是小殿下第一次去太学,自然得收拾隆重妥当。
净面、束发、熏香,无一不细,无一不精。
单显又蹲了下去,准备为一脸疲倦的沈灼穿上鞋袜。
小殿下除了那张让人恐惧的脸,身体上没有一处不是精致的。便连这只脚,也犹如玉石雕刻一般,足弓如月,连指甲盖都透着粉色。
单显小心了再小心,连用力都不敢。
他的呼吸都放轻了,神色也愈发恍惚了起来。
太可惜了。
倘若这张脸没有被毁该多好啊。
正当单显发愣时,殿外忽的进来了一个人,竟视若无睹的穿过了众多宫人,跪在了沈灼的面前,还擅自接过了单显手中的足袜。
单显“你”
当单显看到来人时,不禁失了言语。
是叶听霜。
他不是发着高热,伤得又那么狠,怎么敢不好好养着伤,反倒又来到小殿下的身边了呢
沈灼用了一口早膳便不愿再用了,方才落到单显手心的脚根本没用力,可换成了叶听霜他却重重踩了过去。
沈灼玩味的说“身体好些了”
叶听霜“托殿下的福。”
沈灼原以为会直接把叶听霜的手踩到地上,谁知却被叶听霜接得稳稳当当。
力气还挺大
手心里传来的热意,顺着脚掌直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