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君照雪的下颚滴落,徒增几分脆弱。
可他依旧不为所动,连温柔都要变成执拗。
君照雪本在死熬,王元鸿看不下去,终于丢了手中弓箭,走到了他的面前“君先生,沈清昭就是故意刁难,你分明都已经看出来了”
君照雪“不可胡言。”
王元鸿一口气没上来,又给噎了回去。
他黑着脸,指向了那边“君先生为他操心,沈清昭却在同他的新宠白日淫喧,君先生也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君照雪的喘息停止了,终于抬眸看向了他,只是那极致的阴寒,让王元鸿不禁打了个哆嗦。
仅有一瞬。
君照雪又恢复到了温润模样,好似方才只是王元鸿的幻觉。
君照雪“我去亭中跟殿下讨一杯水喝,便劳三郎替君某照看一会儿了。”
王元鸿“”
君先生方才是怎么了
王元鸿后知后觉,背脊已浮出一丝冷汗。
君先生出了名的温润如玉,他为何会对他生出害怕
太学府内处处春光艳溢香融,窗棂旁的栏杆正有一株葳蕤的山蔷薇攀爬而来,翠色和绯色交织,快要荼蘼成灾。
君照雪无心欣赏,靠近了八角亭,恭敬的站在外围“殿下,前几日宫掖有传出殿下为了一个黄门,同太子闹得有些僵,还说殿下看上了那个黄门”
终于来了。
哪怕是想拿到君照雪手里的药,沈灼亦不想委屈了自己。
要一点点,勾起他心里的不痛快。
没有人比沈灼更清楚,对自己千依百顺之人,转瞬冷情冷心,那该有多么让人不知所措。
君如琢,我会织好蛛网等你。
沈灼打断了君照雪,玩笑的询问身侧之人“怎么传的”
谢离疏板着一张脸“说七皇子贪恋男色,还玩起了太监。”
沈灼好奇发问“还有呢”
谢离疏生无可恋“自是编排了你一连串的香艳轶事,说你夜夜笙歌,还把人留在了长乾宫,一两日都起不来。”
沈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胸腔起伏的看着叶听霜“哈哈哈哈哈,听到没回去学着再多躺几日,一两日怎能展现本殿下的威猛。”
叶听霜“”
无奈。
叶听霜的余光忽的瞥到了被忽视良久的君照雪,心里渐渐长出了一根刺。
叶听霜还跪在地上,却主动握住了沈灼的手。
沈灼面色凝固,刚生出不喜,便瞧见叶听霜用锦帕为他擦拭着手指间的葡萄汁液。
沈灼“学得这么快”
叶听霜擦得极慢“若再死板些,怕殿下觉得无趣。”
锦帕上沾染了紫色的汁液,很快便被弄脏。
沈灼隔着锦帕,都能感受到叶听霜的手心浮现一层汗潮。
湿漉漉的。
好烫。
沈灼挑眉,看样子叶听霜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竟在擦的时候不慎碰到了他的手指。
沈灼非得将手搭在他的手里,笑话道“那就认真点儿,每一处,都必须擦干净。”
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在故意刁难。
叶听霜勾唇“喏。”
亭外的君照雪已被晾了许久。
正午阳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轻易穿透了还未展叶的嫩芽,落下一地灼热。
君照雪一动不动,沉默的看着亭中的沈灼,目光宛若一潭污浊浑水。
他曾厌恶过沈灼缠着自己,却必须虚与委蛇,耐心应对。
哪怕沈灼再伏低做小,君照雪都明白被觊觎、被掠夺、永远是他自己,他从来都是那只挣扎的猎物。
当年的献策,君照雪并未完全没有付出代价。
那件事曾如梦魇,多年未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