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雾都北口传来流言:皇长子殿下有意联姻血族,以缓和当前局势。”
艾德尔闻言,指尖停在行文边缘,缓缓抬起头,眸光如刀。
他复诵一遍,像确认这句话确实来自这片土地:
“……塞莉安,做他的妃”
他闭眼两秒,睁开时目光沉如海底。
“血族的体面,是压不下去的。”
他将手中的文件卷起,重重一敲桌案:
“盯紧王宫信鸽线。他若真把这信送出去,我要在第一时间应对。”
军官立刻躬身应令,退下。
艾德尔望着窗外,晨曦照不进他所在的书阁。
他看着空中飞过的信鸽,嘴角挑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判断:
“他不是想平定血族。”
“他是在——往火堆里加柴。”
—
而在王宫园深处,晨露尚凝,最年幼的皇女——莉赛莉雅特瑞安,正在修剪蔷薇。
她身着纯白束腰长裙,动作极为小心,每一剪都落在刺的缝隙之间。
她的贴身侍女玛琳站在一侧,低声道:
“殿下……听说奥利昂王子打算迎娶那位血族王女。”
莉赛莉雅手中剪子微顿,却未抬头,只是轻轻叹息:
“他又开始用血统讲故事了。”
她望向晨光中刚刚盛开的蔷薇,瓣仍沾着水珠,如同某个还未擦净的童话结局。
“可惜……”
“童话是讲给小孩听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王宫高墙,声音平静得可怕:
“而我们,已经住在火山口上了。”
玛琳犹豫着问:
“殿下的意思是……”
莉赛莉雅摇头,语气柔软却透着一丝令人无法忽视的决绝:
“我什么都不需要说。”
她转身继续剪,像是在修剪一封尚未写出的悼词。
“因为那封信——会自己烧起来。”
她的目光始终温柔,却有着令人意外的笃定。
“因为塞莉安,不会接受。”
“穿刺者大公,不会容忍。”
“而父王……终究会让奥利昂,明白他自己的愚蠢。”
而在王宫更深的层层宫墙之后——
一处无人涉足的回廊静立在清晨的霜气之中,雪白石地蜿蜒而上,两侧是镶嵌于青铜浮雕间的静默长窗,
窗外晨光无法完全照进来,只留下一线冷金,仿佛整个空间本身就被设定为不属于“白昼”的区域。
长廊尽头,是一间密室。
王族双子并肩站立于其中,一面通体打磨的黑银长镜,横亘在他们面前,
像是另一重世界的入口,又像是王室血统凝视自身罪孽的唯一回声。
维多莉安披着银羽礼袍,领口严密,整个人显得仿佛与这个清晨毫无关系。
她手中正把玩着那封尚未送出的请示副本,纸张边缘依旧残留未干的墨迹,
散发出微弱的鸦青色幽光——那是尚未被命运承认的王命草本,仍在等待主权落印。
她低头一指抚过纸角,仿佛触摸的不是墨,是奥利昂野心下的一块软腐。
抬起头时,她看向镜中,语气冷得像雾:
“你不打算劝他”
亚瑟站在镜正中央,身形沉静如山,手负在身后,黑披风在镜前投出一道清晰却无感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