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闲意,艳阳初媚。
解忧踏入华清宫,特意挑了晨曦。
华清宫确实冷清。
零零可数的几个内侍,见了她不敢瞩目,纷纷低首避让。
一个受宠的嫔妃,得王上口谕入内探视,探的还是禁足的王后,大底要做什么,谁不是心底门清呢?
没人会凑上去触霉头。
解忧进入內殿之中,左右巡望。
曾经第一次来这时,婢女领路簇拥,陈王后给她弹了一首雅曲,言语臻臻告诫了她一句话:夏王宫,不存在恩宠。
殿中,放着一把琴。
解忧行过去,正弯腰要去摸,身后传出冷冷清清的声音。
“你来这做什么?”
解忧回首撇望,内阁珠帘之中,一抹人影风姿绰约,浮现在轻纱上,如傲然挺立的壁画。
她来的出人意料,无人通报,陈王后的语气自是不太好。
“怎么,是想来炫耀你的恩宠?”陈王后冷冷意嗤声:“可笑。”似想到什么,嗓音微婉转,低音道了一遍:“可笑啊。”
“我与王后相交不深,我实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屡次争对我。”解忧抿唇敛眸。
陈王后道:“明知故问。”
“你想置我于死地也就罢了,我这人大量,不消与你这种人一般见识。”解忧盯着帘中人:“可你,为什么要害我的丈夫?”
“你丈夫?你丈夫是谁?”陈王后疑惑,想起那些谣言蜚语,她曾承认入宫前嫁过人,她所言的丈夫,自己自然不认识。
“我为宫妃,我丈夫是当今王上。”
“他是你丈夫?”听及此,帘纱中的人影侧了身子,冷声嗤嗤:“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如此称呼他,只有我,才是他的原配正妻,是他的王后,我永远,都会压你一头,你别妄想越位。”
解忧轻声一哼,又摇了摇首。
陈王后冷问:“你哼什么?”
“因为你蠢啊。”解忧丝毫不避讳什么:“王后正妻,不是什么心肝宝贝,我没什么可争的。”继而,柔软了嗓音,深情款款道:“只要他一心一意待我,我已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这回,轮到陈王后笑了一声。
解忧道:“你又笑什么?”
“我笑你可悲啊。”陈悯知撇了一眼过去,摸着自己滑嫩的手掌心,其中数道勒痕早已抹去,不留痕迹了,她叹气:“你剖心剖肺真心实意,他却欺你至此,我实是替你可悲,这一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欢喜的?”
“你一言两语,休想挑拨,我相信他。”解忧长眉轻佻,话锋一转:“倒是你,害我之时,完全不顾他性命,你真如此恨极了他?”
“我恨不恨他,与你何干。”
“可若你要害他,我会阻止。”解忧盯着那珠帘人影。
陈王后微微一颤,随后嗤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解忧幽然抬眸:“那我,让你明白!”
说着,左手腕一抬,腕部弩箭射出,直逼帘中那条人影。
陈王后意外至极,惊险避过,不及回神,解忧破帘而入,右手腕中机扩一开,一柄轻软短剑滑出,向陈悯知脖颈间划过去。
陈王后再次避开,心知她下手如此狠绝,这绝不是逢场作戏:“你敢杀我?”
“为了他,我什么都会做。”
言语一出,解忧怒放冷光,再次出手,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陈王后手无寸铁,几个轮回下来,已处下风,扶着自己右肩。
陈王后咬牙切齿,若不是自己受了伤,凭关玲珑这种无丝毫内力的人,这区区几招怎能奈何她,而关玲珑却好似偏知道她这里受伤,只攻她这一处,关玲珑的剑法招式中,竟然深藏夏家绝学,又快又急,她根本无法招架,不到一会儿便逼到角落。
软剑,抵在陈王后脖颈寸边处。
解忧望着面前这个女人,因禁足,早已无往日的华贵雍容,也无钗揺装饰,只着素纱,长发披肩。
且其面色煞白,捂着右肩处,似忍受着什么痛楚。
解忧心底有了结论,月圆佳节,禁宫东厢,华阳地道,果然是陈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