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淮流民、本属朕之赤子,天平将士,皆是功臣。困于岭西,脱身无路,方才不得已为乱。今朕下诏招谕,以同平章事刘瞻充招抚使。”
“若弃逆归顺,一切不问,以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其余归顺将士尽皆解散归乡。所在诱谕,务称朕意。”
咸通七年十月初七,当长安的招抚分别送抵光州与泰山境内后。
面对朝廷的招安,本就毫无大志的王仙芝立马心动了。
“左神策军押牙、监察御史……”
光州州衙内,王仙芝望着这份圣旨,脸上意动之色无需言表。
众人瞧他这模样,纷纷激动起来,尽皆开口道:“节帅,这朝廷招安,给了我等什么官职?”
尚君长、尚让、柳彦璋、曹师雄、毕师铎等人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王仙芝听后这才仔细查看,却发现朝廷只给予了他一人官职,并未给他麾下将领官职,这让他有些窘迫。
“这……”
王仙芝犹犹豫豫,众人见状便明了了朝廷态度,柳彦璋更是直接骂道:“招安!招安!招个甚鸟安!”
“朝廷瞧不起我们,那便闹些事情来,好教朝廷知晓我等厉害!”
“是极!”
曹师雄与毕师铎先后开口,尚君长与尚让对视过后也道:“节帅,能否将圣旨给予我兄弟一观。”
王仙芝心里不太情愿,但又不好拒绝,最后还是递出了圣旨。
尚君长与尚让见状,脸色均不太好看。
尚让更是直接开口道:“节帅,朝廷要您解散部众,前往长安担任京官,可您是否曾想过,您若是解散部众,那您还有什么本钱和朝廷讨价还价?”
“等到了长安,您便就只有受人摆布的份儿。”
“而且节帅,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尚让的问话让王仙芝不由迷惑起来,他皱眉道:“我能是什么人?”
眼见王仙芝如此,尚让忍不住摇头叹气:
“如果您只是个“胁从”,朝廷还有可能放过不问,可你是“贼首”啊!”
“即便您解散了部众,归顺了朝廷,可朝廷能对您放心吗?”
“恐怕日后您只要稍有嫌疑,朝廷便随时要置您于死地。”
“须知在本朝之初,雄踞江淮的草军统帅杜伏威便曾审时度势,认为天下必将为大唐一统,于是向朝廷称臣。”
“朝廷得知后,也是要求其放弃部众,前往长安朝见,并在长安为官,以身为质,使朝廷因此而轻取江淮。”
“高祖皇帝李渊,起先虽给了杜伏威极高的礼遇,并赐姓“李”,编入宗室的家谱,封为吴王,但大唐平定天下后,他还不是成为了李渊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后落得个削爵革职,抄家没产,逮捕入狱,妻儿全部送入官府为奴的下场。”
“节帅,您不妨想想看,论功绩、实力、官职,您有哪一项比得上当年的杜伏威?”
“杜伏威入朝后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您凭什么认为你入朝就能幸免?”
“就算不提杜伏威,可昔年王守文、吴煨二人可曾幸免?”
尚让看得十分透彻,毕竟他比历史上多了几年为寇招安、南下戍边的经历。
只是王仙芝听后,却依旧瞻前顾后,似乎想要反驳尚让所说,又找不出理由。
尚让见状,不由得对王仙芝生出几分失望。
在尚让看来,朝廷的这次招安根本没有诚意,但却并未让人感到意外。
让人意外的是,它竟然差点儿就说服王仙芝了,这不由让尚让对王仙芝这个“节帅”产生了失望与怀疑。